钟瑜不悦地看看元钟灵,这才转过脸,不说话了。
元钟灵一直保持微笑不变,示意白芍将绿水仙抱了进来。
小小的一株草,映入众人眼帘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惊艳,只见碧蓝如洗的一色天青水仙盆里,一株袅娜多姿的水仙,亭亭玉立地站在水汪汪透亮的水里头,犹如一个娇滴滴临水对影的绝世仙女。钟瑜和刘氏这样对花草无感的人,也看出了绿水仙别不寻常的美,可见的确是珍品。
白芍将绿水仙抱到老夫人身边的炕几上,老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边看,一边惊叹:“果真是水仙中的名品,形正色雅,我有生之年,只看到过一次绿水仙,还是前几年在宫里的时候,这一盆绿水仙,竟比宫里的那一株品相还要好。”
元钟灵抿嘴微笑着:“老夫人您喜欢就好了。”
老夫人感叹完,不由地伸手拉着元钟灵的手,对她谆谆教导:“那廖惜宁的母亲待你,就如待她的亲女儿一般,你以后也要越发的对人家好才对,你可有回礼?”
元钟灵微微笑着:“有,我前几日得了一只粉彩桃花纹直颈瓶,正好送给廖夫人,等开过年桃花开了,刚好用得上。”
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头:“很好。”
粉彩工艺难得,虽比不上绿水仙难得,却也不错了。
刘氏见着老夫人拉着元钟灵,如何喜欢,如何满意,自己女儿钟静姝站在旁边只知道傻笑,分明被元钟灵霸占了祖母的宠爱都不知道,脸上表情就不大好看了。
“姝儿,你过来,娘有话问你呢。”她叫钟静姝。
一块坐着呢,刘氏非得要把钟静姝叫自己身边去,有什么话,过后不能说,非得大刺刺破坏这好气氛。
老夫人冷眼看看她,当着小辈儿的面,也懒得说什么了,她是真的后悔,当初就该宁死不答应娶这刘氏进门。
钟静姝尴尬地红了脸,只能过去了。
刘氏也无话跟女儿说,就是叫她旁边坐着。
元钟灵见气氛不对,忙笑着:“刚才我听着是有什么事正在说,是什么事儿?”
老夫人这才想起,刚才打算说什么,她忙笑了笑,生怕外孙女儿心里过不去:“没什么,小孩子家家的,不用操这些心。”
钟瑜却冷冷盯了一眼刘氏,冷笑道:“娘,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她不能知道的,不就是她的好舅母,见不到我们母女在娘家住着不走,亲口地要赶我们走呢。”
她也不顾忌任何人的脸面,就站起身来:“既如此,我也不好叫爹娘为难,我走就是了。”
说完,转身就走。
这都要叫刘氏亲口撵了,她怎么可能厚脸皮留着。
“瑜儿,你回来。”老夫人急了,这说走就走,她可是要到哪里去?大过年的,客栈可都不开门。
元钟灵见着老夫人心急,满眼都是对母亲的心疼和焦灼,急忙笑着上前拉着钟瑜的胳膊:“娘,您看您,我还当什么事呢,这些事不是咱们早都商量好的吗?咱们来的时候,不就是在南平巷买了一栋四进的宅子,这一直都没有过去住过,趁着过年,咱们两个关起门,好好的过一个年,不是正好吗?”
钟瑜一愣:“你都安排好了?”
元钟灵笑着,就看向老夫人,又看看刘氏:“我娘的性子就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事早就安排了,今天就跟您说呢,结果。”
她眼神怯怯地看一眼刘氏,笑了笑,不说话了。
刘氏心口一堵,脸色就尴尬了,又憋屈,这一点动静没有的,谁见了都觉得这是不打算走的吧。
老夫人听的欣慰,又放心不下:“屋子可收拾好了,年货预备的怎么样,伺候的人,可都挑选好了?”
元钟灵应着:“老夫人,全都妥帖了,我和娘直接过去就行了。”
老夫人这才放了心。
一时,钟瑜和元钟灵正式跟老夫人等辞别,又去见了老侯爷,这才母女二人离开了平西侯府。
这说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
心里惦记着,出嫁的女儿过年留在娘家,对娘家人不好,心里有疙瘩,真个儿,见着女儿和外孙女儿去了,老夫人心里又针扎似的疼。
当下就心里不得劲,推说心口疼,要歇歇,就让刘氏回去了。
刘氏出了门,脸上神情难看极了,一路带着安安静静的钟静姝往回走。
见着左右没有外人,当下就忍不住说起钟静姝来:“姝儿,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叫你离她远一点儿,远一点儿,你全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你迟早叫她算计的骨头渣都不剩,你才知道人家的厉害。”
钟静姝心里臊得慌,不由动了气:“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姐姐怎么你了,你这样看她不顺眼,不说别的,就是我的脸,祖父的病,爹的腿,要不是仰仗着表姐和姑姑与傅神医是旧相识,也不一定能请动傅神医的大驾,你不说感谢姐姐和姑妈,你还背后这样说人,太叫人寒心了。”
刘氏素来数落钟静姝,已经成了习惯,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被钟静姝顶嘴。
她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
钟静姝咬了咬嘴唇,低头不说话了,却是自己闷头往回走。
刘氏气急,上前就去拉她:“你话还没说清楚呢,往哪里走,你说,是不是元钟灵那个死丫头教的你,叫你顶撞我,是不是?”
钟静姝哪里能听的了刘氏对元钟灵泼脏水,心都难过死了:“娘,不管表姐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姑姑和表姐想这样坏。”
“你是中了邪了!”面对钟静姝苦苦哀求,刘氏却死死撞着南墙不回头,大瞪眼睛,看着女儿,像看着怪物。
钟静姝浑身无力,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众奴婢,都不敢上前,不远不近地在不远处站着。
“你哭,你哭什么哭,为了两个外人,你这样顶撞你娘,你良心给狗吃了吗?我怎么生下来你这样不省心,不孝的东西,我怎么这样命苦。”刘氏说着,便眼泪涌出眼眶,身形摇摇欲坠,心想着,这个家里,就没有一个人与她是一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