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玄术协会?”
陆斯洐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赞同,“我看你先前对玄术协会的态度,似乎对他们很没有好感。”
除此之外,陆斯洐还担心一件事。
虽然天机子与陶源知晓安以冉的身份,因为与安以冉前世的缘分,不会将现在的安以冉是“借尸还魂”这种事揭发出去,可万一被其他察觉到了安以冉的异样呢?
以前他不信鬼神,当然不相信这世间会有借尸还魂这种事。
可在认识安以冉之后,他亲眼见了鬼,还打过僵尸,又亲耳听到安以冉本人以及陶源的话,哪里还会是以前那个无神论者?
毕竟陆家与玄术协会关系匪浅,以前陆斯洐即便不信,却也在陆老爷子与前来拜访的那些玄术协会高层的耳濡目染之下,知晓一些所谓的因果循环之说。
对于玄学界的那些人来说,借尸还魂乃是大忌,乃是逆天改命,逆乱阴阳之事,绝对不会允许。
玄术协会中一定不乏高手,即便天机子师徒还有陶源愿意保守安以冉的秘密,可万一真的有人能发现呢?
安以冉再厉害,可一人之力终究有限,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这个借口想要害她,就算天机子那些人愿意帮助,可凭这么几个人,能跟整个玄术界为敌?
陆斯洐不愿去想,更不敢去想。
他不舍得安以冉去冒险。
但他知道安以冉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如果他直接说担心安以冉会成为玄术界公敌,说不定她还会有蠢蠢欲动的冲动呢!
“是啊,我不喜欢玄术协会。”安以冉很是坦然的承认自己对玄术协会的态度,“可没办法,老头子的好友加起来也不过一只手的数,天机子师叔就是其中一个,现在他被人暗算,而且暗算他的人,我隐隐觉得或许跟幕后诱惑安以婷还有刘凯旋使用禁术的人脱不了关系。安以婷在玄术协会总部暴毙,我如果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总觉得会错过什么蛛丝马迹。”
而且……
安以冉握住了陆斯洐的打手,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说话的口吻前所未有的凝重,“我觉得,受害人可不止我们一家。”
末了,安以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不得不去。”
“可……”
“没有可是,我有把握,我能稳住局势。”
安以冉一扫先前的严肃表情,桀骜一笑道:“我是谁,我可是敢跟天道争命的人!”
陆斯洐闻言,想起了安以冉上一世以身献祭救下的那些人,甚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安以冉的秀发,温柔一笑。
无论接下来安以冉要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安以冉。
如果有人要害安以冉,他拼尽一切,也要护住她,就像上一世她护住了他那样。
很快,陆斯洐便带着安以冉去玄术协会找卢继泽。
从陆斯洐的消息里看到安以冉要来,卢继泽老早就在玄术协会总部门口候着了。
“安小姐!”
一见安以冉下车,卢继泽马上便迎了上去。
有大佬出手,想必这次的麻烦能解决了。
安以冉看到卢继泽,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你师父呢?”
“还在审讯室。”卢继泽说完,主动给安以冉带路,将她跟陆斯洐带到审讯室。
玄术学会的那些人,见卢继泽居然会主动在大门口等人,本就吃惊不已。
当看到来人是陆斯洐后,脸上纷纷露出明悟的表情。
陆家现任金主来了,难怪卢继泽会亲自在大门口等着。
然而当看到被卢继泽恭恭敬敬对待的人并非是陆斯洐,而是陆斯洐身边那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时,脸上表情变得异常精彩起来。
注视着安以冉等人的背影,他们纷纷忍不住讨论起安以冉的身份起来。
……
还没走到审讯室,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玄术协会的其他天师早已都避开了,只有天机子一个人还待在审讯室里研究天机子身上的禁制。
审讯室还没打扫,逼仄的空间里溅满了碎肉和鲜血,血液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黑色,在雪白的墙上渲染出浓黑的色块,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陆斯洐走进审讯室,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他生怕这股味道恶心到安以冉,看向安以冉,准备掏出手帕给安以冉,让她捂住口鼻,却见安以冉一副嗅觉失灵的模样,对审讯室内的血腥味,仿佛连闻都闻不到。
此时穿着一身道袍的天机子还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正拿着一个本子在写写画画。
本就苍白还没有恢复多少血色的脸上、额上,已布满汗水。
安以冉并没有打扰他,而是站在审讯室的中,闭上眼感受审讯室里的空气流动。
她虽然闭上了双眼,但周围的一切却更加清晰了,化作不同颜色的流光,在黑暗中纠缠争斗。
有如血一般的红,那是遭受鬼抓痕反噬之力的安以婷血液中残留的力量,也有浓黑的墨线,是不想死的安以婷却还是死去,未曾散去的怨念,还有纯白中透着淡金色的灵气,黄色的生命之力……
道道流光都化作一根根有形的线条,尽在安以冉的掌握之中。
骤然之间,安以冉在五彩斑斓的线条中看到一些幽绿色的光点。
这些光点很小,隐藏在诸多光线之中,不认真看的话,会完全忽略它的存在。
这些光点同样也很狡猾,它们藏在其他光线的阴影中,借由彩色的光线将自己隐藏起来。
如果不是安以冉的灵觉够灵敏的话,她大概也会忽略其存在。
不过……
尽管发现了它们,但安以冉却装出一副没察觉到它们的存在一般,虽然看起来她好像什么都没做,但空气中的纯白色的灵气却在悄然运动。
它们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些幽绿色的光点,在幽绿色光线点没察觉到之际,突然收缩起来,化作一个牢笼,将所有幽绿色的光点禁锢其中。
幽绿色光点沸腾了,想要挣出灵气牢笼的束缚,下一秒,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紧紧地握住它们。
“抓到你了。”
安以冉睁开双眼,垂眸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
那些幽绿色光点在灵气的围困下不断汇聚成一条线,就像是撒了盐的鼻涕虫,慢慢变得僵硬。没多久,光芒退去,留在安以冉手中的是一只通体幽绿的虫子。
那只虫子很像毛毛虫,头部的位置有两个角,两个角之间隐隐有雷光闪烁,发出令人牙疼的滋滋声。
这边的变化终于引起了天机子的注意力,他起身走向安以冉,看向安以冉展开的掌心,一直紧皱不展的眉宇豁然开朗,“是蛊?”
先前不管是天机子,还是玄术协会的其他高层,都以为安以婷的突然爆炸是因为体内被种下禁制引起的,在审讯室里研究了许久,都没抓到丝毫关于禁制的线索。
现在安以冉来没多久,就抓到了这只藏匿极深的蛊虫。
“是蛊虫,”安以冉点点头,随后向着陆斯洐使了个眼神,陆斯洐会意,走过来握住了安以冉的另一只手。
安以冉蹭了些陆斯洐身上的紫金之气后,方感觉身上沉重的感觉褪去了不少,然后接着回答道:“它应该是藏在安以婷的脑子里,一旦察觉到安以婷有背叛的意思,就会马上将她引爆。”
这种蛊虫极其擅长伪装,不发动的时候,就是散落在安以婷脑中一个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细胞,连最先进仪器设备都无法检查出来。可一旦发动,分散在脑中的“细胞”会迅速聚集,“砰”的一声把人炸毁。
如此看来,安以婷背后的那个人早就判断她会有这么一劫,所以才给安以冉种下的是蛊,而不是禁制。
毕竟,安以婷用的是玄术禁咒,如果被发现,送到玄术协会调查,玄术协会的这些人也会因先入为主的观念,在安以婷自爆后,只会想到的是她体内有禁制,而不是被人中了蛊的情况。
此刻这条幽绿色的蛊虫在安以冉的掌心中蠕动着,企图再化作无尽看不见的细胞,把自己彻底地藏匿起来。
然而安以冉凝结而成的灵气壁垒没有任何空隙,它无法逃离,只能被困在其中,一直保持着原型。
天机子盯着这只蛊虫看了许久,又目光熠熠地看向安以冉,“小安啊,这只蛊虫可以给我吗?我想研究研究。”
他一点都不觉得安以冉一进来就抓到这只藏匿极深的蛊虫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准确来说,是对安以冉而言,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毕竟,安以冉是那个人的徒弟,更是敢与天道一争的天才玄术天师!
天机子这会儿非常眼热这只蛊虫,恨不得当场就把它解剖了,盯着蛊虫的目光火热火热的。
“不好意思了师叔。”安以冉笑了笑,“这个不能给你,我有用。”
说完,安以冉向卢继泽夏要了一个小瓷瓶,把用灵气包裹的蛊虫装进瓶子里,又封上一张符箓。
天机子看着眼热,不过安以冉不给,还说有用,他也没再纠缠着安以冉一定要拿到蛊虫,只是有些可惜地砸砸嘴,随后有意无意的问了句,“小安,你这次亲自来玄术学会,不会只是来收这只炸了安以婷的蛊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