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王府
“王妃,奴婢不放心,还是找大夫过来给您看看吧。”
“是呀小姐,您还从未这样过。”
张清和冬青一脸焦急道。
林非晚搭在皓腕上的手一抖,“不用,应该是早膳太油腻了,吩咐下去,以后本宫的一日三餐都清淡些,你二人先下去吧,本宫想休息会儿,对了,这件事不必告诉王爷。”
二人对视一眼,无奈称“是”。
脚步声渐远,林非晚不可置信地用各种方法把脉。
但结果只有一个——她有身孕了。
没想到只有河边茅屋那一次,就“中招”了。
当时她身中魅毒,那个猎户中了唯有极阴体质才能缓解的火阳烈蛇毒。
权衡之下,她只能与对方合作。
都怪她一时大意,认为极阴体质很难受孕,事后也没有做什么措施。
加上之前情况太弱,这具身子也脉象复杂,这一点就一直被忽略了。
如果集不齐四种药引,无法解除这具身体的毒,她最多只有几个月可活。
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孕育孩子,无异于自掘坟墓。
可……
她的母亲当年因难产去世,据父亲所言,母亲明知有危险,还是拼命生下了她。
她又怎么忍心去掐灭自己腹中的生命。
药引之事已经托人多方打听,解毒并非全无希望。
至少在力所能及之内,她不想放弃。
只是脑海中蓦地闪过那张冷峻的面孔,心忽然揪得难受。
尽管她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雪千御在她心中已经扎了根。
当初找上雪千御时,她想的是等侯府局势稳固,便拿着和离书离开,回到南风去找渣男和贱女报仇。
爱上他,从来就不在计划之内。
可现在,她不仅爱上了雪千御,还意外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高傲如雪千御,会接受自己的女人生下别人的孩子吗?
“咚咚!”
“王妃,王爷说晚宴尚早,让您过去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哦,张清。”
“王妃请吩咐。”
“你说,这世上会有男人接受自己的女人生下别人的孩子吗?”
张清不解:“王妃怎么想到问这个?”
林非晚苦笑,“果然没有吧,是本宫怎么会傻到问这种问题。”
张清摇头,“王妃误会了,奴婢只是好奇您为什么问这些,在奴婢看来,接不接受都无可厚非,具体还要看那个男人。”
林非晚眉峰轻挑:“你觉得王爷能接受吗?”
话题转得太快,张清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林非晚连忙道:“没什么,我和你开玩笑的。”
张清松了口气,“哦哦。”
差点就以为王妃口中的女人是她自己了。
如果真是那样,不知道王爷能不能接受。
思绪纷飞间,二人已经进了主院。
“王妃,主子等您多时了。”
追云站在门口,笑眯眯道。
林非晚早已收拾好情绪,点点头走了进去。
就见雪千御蹙眉坐在桌边。
桌子上摆着各式糕点,其中离他最近的,正是她吩咐冬青加了料的。
他将那块糕点拿了又放下,最后推到一旁。
林非晚心里一紧:“怎么,点心不合王爷胃口?”
走到桌旁,拿起一块轻抿了口。
味道和她做的分毫不差,之前他明明吃得很开心啊,莫不是知道里面掺了药?
“王爷,如果是吃腻了这种口味,下次我再换个别的。”
雪千御薄唇紧抿,“不是腻了。”
“啊?”
男人声音太小,她没听清。
“王爷,您刚才说什么?”
男人侧过身,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我说,不是腻了。”
“不是腻了,那是什么?”
“蠢!”
丢下这句话,男人转动轮椅走向书桌。
当然是因为不是她亲手做的。
林非晚不解之际,就见他拿着一个瓷瓶回来,仔细看,脸上好像还有些红晕。
“嘶……”
分神之际,手被冰凉的大掌握住。
“别动,上药!”
“不要!”
林非晚猛地将手收回来,雪千御一个不稳,手中瓷瓶掉落在地。
“哗啦”一声,外面候着的追云和张清一并跑进来。
“主子,王妃,你们没事吧?”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林非晚咬唇跑出去,只留下脸黑如墨的雪千御,和面面相觑的追云与张清。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收拾!”
冷喝声响起,二人急忙干活,但心思早已随着林非晚跑远。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的功夫就又闹掰了。
雪千御也纳闷,他只是想给女人手上的伤口上药,她怎么那么大反应?
“张清,王妃手上的伤可有什么异常?”
张清思索片刻,道:“回王爷,没有。”
“没有。”
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蓦地,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女人应该是在侯府受了惊吓。
曾经面对他时,女人可是张牙舞爪得很。
现在却变得畏手畏脚,受了委屈也不反击。
他感觉胸口好像堵了什么东西,难受得紧。
一路跑回屋的林非晚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
她忍着疼,用水冲掉手背上的金疮药。
这具身子本就不好,她不敢赌一丝一毫的可能。
即便手上留疤,也总好过腹中胎儿有事。
……
此时的忠勇侯府内。
林浅雪端坐在镜子前轻抚云鬓,欣赏着头上的东珠首饰。
“珍珠,我美吗?”
“美,小姐美极了。”
“比林非晚呢?如何?”
“御王妃?”珍珠眼都不眨一下,“在奴婢看来,小姐比御王妃更胜一筹。”
“哼,”林浅雪勾唇,“不知林非晚看到我戴着她送的礼大放异彩,会是什么表情。”
转眼日落西山,宫门口渐渐热闹起来。
林浅雪是第一次进宫,路上余清韵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务必低调,少说少做。
她表面应允,心里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同样有盘算的还有赵婷婷与三皇子雪承澈。
宫内一角。
雪承澈笑着推开怀里的女人。
“放心,只要她来,保准身败名裂,到时皇叔定不会容她,一个下人而已,如何处置,还不是随你心意。”
“好,臣女等着殿下的好消息。”
看着赵婷婷的背影,雪承澈狭眸眯了眯。
林非晚啊林非晚,如果不是现实所迫,就算身份低微,他也有意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如今,可惜了。
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睚眦必报的赵婷婷。
“殿下,二殿下随皇后去月华殿了。”
一个下人上前禀告。
雪承澈轻嗤了声,“去准备一份厚礼,本殿也想去见识一下那位侯府真千金。”
宫门口,林非晚刚要下车就被拦住。
“若不开心,可以不去,皇后那边有我应付。”
她摇摇头,“没事。”
下午在侯府发生了那样的事,如果晚上她不来,还不知道别人心里会怎样编排自己。
更何况让她去是皇帝的旨意,就算有雪千御撑腰,她现在的地位今非昔比,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得好。
雪千御眉心微拧,扶在轮椅上的手紧了又松。
眼瞅着女人就要下车,终于鼓起勇气抓住那抹皓腕。
“有事别硬撑,一切……有我,我的女人,谁也不能欺负。”
说着,脸颊不自觉泛起红晕,与冷峻的面孔格格不入。
林非晚咬唇看着被握住的手,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将手抽出去,红着脸转身道:“等……等宴会结束,我有话和你说。”
“主子,属下好像看到王妃脸红了。”
追云一脸姨母笑,这两人明明互相喜欢着对方,偏偏都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
今晚是要有突破了吗?
见自家主子不应声,他低头一看。
哦豁。
主子的脸比王妃还红呢。
今晚有戏,绝对有戏。
……
月华殿内灯火通明。
老远就听到众人的说笑声。
林非晚来得不算早,一进去空气顿时宁静,所有的目光齐齐看过来。
有探究好奇的,有看好戏的,不过更多的是鄙夷。
她不卑不亢走上前,“见过皇后,皇后万安。”
“呦,这位就是侯府的真明珠吧。”
崔皇后的目光落在一侧。
很快,从那个方向走出一人。
少女肤如凝脂,娥眉淡扫,美眸如雾,唇艳欲滴,头上东珠首饰熠熠生辉,莲步袅袅,像朵柔弱无辜的白莲花。
“臣女林浅雪见过皇后,皇后娘娘金安。”
“好,好,好一个标致的人儿,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这些年苦了你了,本宫看着你甚是投缘,以后若是谁让你受了委屈,尽管来找本宫,本宫给你做主。”
说着,眼神有意地往殿中一瞥。
“咦,御王妃何时来的,瞧本宫这眼神,竟然没注意,来人,快去给御王妃看座。”
林非晚勾了勾唇角,笑道:“谢皇后。”
一拳打在棉花上,崔皇后暗暗咬了咬牙。
林浅雪眼睛一亮,借着抚鬓的功夫将头上抹额松了松,低头道:“臣女谢娘娘恩典。”
音落,抹额突然掉落在地,额头上新鲜的伤痕坦露无疑。
她假装一脸惊慌:“臣女殿前失仪,还请皇后治罪。”
崔皇后双眸一凛,“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问的是她,目光却落在淡定饮茶的林非晚身上。
众贵女闻言,也纷纷抻起脖子,等着看好戏。
林浅雪无辜咬唇:“臣女……臣女……”
这时,林非晚冷笑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