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难道是主子的毒解了?”
追云慌不迭地问。
沈翊一脸凝重地摇头,“说来你可能不信,他这症状像孕吐。”
“滚!”
雪千御抄起一旁的玉枕扔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沈翊竟然还有心情开他的玩笑。
“追云,扶我去海棠轩。”
好不容易恶心的感觉褪去,他强撑起身子。
“王爷,小心。”
娇媚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两双柔弱无骨的手抚上来。
雪千御身子一僵,差点忘了林浅雪还在。
大手一挥,“滚开!”
“啊,王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林浅雪摔倒在地,眼圈立马红了,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梨花带雨的脸我见犹怜。
这一摔,本就宽松的衣衫又松散不少,雪白的肌肤上,点点红痕交错。
她佯装狼狈地拢紧衣衫,紧咬下唇,头也不回地跑远。
沈翊有些看不过去,“人家刚帮你缓解毒发,你就这样对她,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到底算是主子的女人,这样跑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
追云试探着问:“主子,要不要属下派人护送林小姐回侯府?”
雪千御双手握紧,“你很闲?”
追云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吱声。
“扶我去海棠轩。”
“是。”
“等等。”
双脚刚一落地,似是想起来什么。
剑眉紧拧,“备水,本王要沐浴,这身衣服和床上的东西全部扔掉!”
沈翊一阵无语,“你可真是……我服了。”
岂料,雪千御冷声道:“你我之间的帐,以后再慢慢算!”
沈翊耸耸肩,转身离开,“得,我就是个大冤种!”
将林浅雪拉过来,说到底有他一份。
追云不敢违背命令,他却不能袖手旁观。
……
马车上,就在林非晚以为自己要呕个昏天暗地的时候,恶心感竟奇迹般地消失了。
就算路上再颠簸,她都没有不适之感。
手抚在小腹上,不时掀帘看看窗外的风景。
蓦地,她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
记忆中那座简陋的茅屋不知何时化成灰烬,那住在里面的人……
“车夫大哥,这附近可有村子,我身子不适,想明日再启程。”
“好嘞,前面不远处就有。”
……
雪千御这个澡从早洗到晚,身体都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一直到夕阳西下,才出来。
“追云,本王身上可还有其他味道?”
追云嘴角一抽,“主子,真没了。”
“走,去海棠轩。”
一进院内,冬青、张清和张秀三人便围上来。
“王爷,您可算来了,王妃不知怎么回事,从主院回来后就一直将自己困在屋里,任凭奴婢们怎么敲门都不回应,连午膳都没用。”
雪千御一阵心虚,沉声道:“你们先离开,本王有话要和王妃谈。”
三人对视一眼,怎么觉得这话这么耳熟。
随即恍然,早上王爷也这样说过。
后来不知怎么了,就见王爷匆匆离开。
再后来,王妃就去厨房做了点心前往主院。
回来时一脸失魂落魄。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处,王妃应该是与王爷闹矛盾了。
赶紧出去将院门关上,给他们留足私人空间。
“咚咚……”
“是我,关于白天的事,我……”
敲门的手停在半空。
雪千御脸色一沉,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掌将门轰开,果然里面空无一人。
“追雨!”
一道身影从门外进来:“王爷,何事?”
看到房内空无一人,追雨脸色大变,径直跪下。
“属下该死!求王爷责罚!”
雪千御虽然看不清,却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
自然明白她并不知道林非晚何时离开的。
“王爷,桌上有东西。”
追雨上前,看到白纸上硕大的“和离书”三个字,惊得瞪大了眼睛。
“是什么?”
“是……是……”
追雨支支吾吾。
这时,院外听到动静的追云等人也跑了进来。
看到追雨手上的东西,都倒吸一口冷气。
自古都是男子与女子和离,哪有女子向男子提和离的道理。
更何况,男子还是堂堂北雪国战神。
这让雪千御的面子往哪搁。
王妃也太不像话了。
这是几人共同的念头。
很快,几人发现不对。
王妃呢?
从他们进来,一直没见到王妃的影子。
“上面写的什么,念!”
“这个……”
追雨将白纸递给追云。
自家亲妹子递过来的,就算是烫手山芋也得接着。
追云咽了口唾沫,“主子,是王妃写的和离书,说自己心胸狭隘,配不上您,故自请下堂,还……还……”
男人剑眉轻颤,咬牙道:“还有什么?”
追云硬着头皮继续道:“还祝您和林小姐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砰!”
雪千御一拳砸到墙上。
墙面裂开,他的手也血肉模糊。
“该死!全城封锁,务必找到王妃!”
“可是主子,您已经卸下了在京中的所有职务,若是封城,必需动用暗卫,而且,贸然封城,势必会引发百姓恐慌,到时……”
追云没往下说,这其中利害关系雪千御比他更懂。
世家贵族会养暗卫已经是不成文的事情。
但谁家也不会将暗卫放在明面上。
雪千御手握十万血衣卫,已经让皇帝忌惮不已。
在卸下所有在京职务的情况下,派出大量暗卫封闭京城,无疑是上赶着给别人送把柄。
搞不好会被顺势扣上“谋反”的帽子。
到时,雪千御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主子,三思啊,说不定王妃只是一时赌气,就住在某个客栈里,属下派人暗中查探便是,没必要大费周折封城!”
追云跪下。
追雨也下跪,“王妃失踪是属下失职,找人的事交给属下,还请王爷收回封城指令。”
虽然她现在的主子是林非晚,但对雪千御的忠心依旧。
“这个是给冬青的,或许里面有王妃去向的消息。”
张清注意到桌子上还有一封信。
冬青打开一看,“哇”一声哭出来。
“小姐走了,小姐不要奴婢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这是为什么呀,小姐为什么要离开。”
蓦地,她想到“和离书”上的内容。
“王爷,小姐为什么要祝你和林浅雪白头偕老?难道说你……”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冬青脑海中生成。
难怪小姐回来时失魂落魄。
也顾不上尊卑,质问道:“王爷,你怎么能那样对小姐。”
雪千御身体一颤,心中前所未有的失落。
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身上被剥离开来。
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就像他前世眼睁睁看着众人被屠戮殆尽一般。
再开口,声音都微微颤抖。
“张清,上面写的什么?”
从冬青手里接过信,看到内容,张清手不由得一抖。
“王爷,王妃说她走了,在首饰匣里给冬青留了东西,让冬青离开王府,去过自己的日子。”
说着,张清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王爷,王妃她不是一时赌气,是真走了。”
雪千御双手用力握紧,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速关城门,就算把京城挖地三尺,也要把王妃找出来!”
“主子三思!”
追风匆匆进来,“这样做岂非将王妃失踪一事闹得人尽皆知,万一有人借机生事……”
雪千御使劲抵了抵太阳穴,他怎么忽略了这个。
“那你说怎么办?”
“可以借大理寺之手,属下亲自带人暗中部署,再有黑豹协助,只要王妃还在京中,属下一定将人找到。”
“好,此事交由你去办,切记,不可声张,如果有人问起,一律称王妃病重,概不见客。”
“是!”
“都退下吧,本王想在这里单独待会。”
众人离开,冬青回眸深望了“海棠轩”三个字一眼,擦了下眼泪。
喃喃道:“小姐她……不会再回来了。”
张清表情一滞,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王妃那样一个孤傲之人,怎么能忍受与她人共事一夫。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百般算计自己的人。
王爷纳谁不好,偏偏要纳林浅雪。
如果她是王妃,也会被气走吧。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想走我这里还有些积蓄,可以……”
“我不走!”
冬青打断张清的话。
义愤填膺道:“我要替小姐守住海棠轩,万一日后她真的回来呢。”
停顿片刻,冬青继续道:“就算小姐以后不回来也没关系,我就是要在这里给林浅雪添堵!”
“有志气,王妃平日没白疼你。”
追雨悄无声息出现在二人身后,吓了她们一跳。
“不过不要做得太过分,林浅雪对王爷有大用,而且,她现在已经……已经是王爷的女人了。”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二人异口同声,满脸不可置信。
追雨点点头,如果不是听追云说完来龙去脉,她也不敢相信。
二人的表情由不敢相信转为愤怒。
“可恶,王爷怎么能这样对小姐,我还以为他只是打算纳林浅雪,没想到他们已经……”
冬青捂脸痛哭,总算理解小姐是在什么心情下写得那封和离书。
更心疼的是小姐即便那样,也不忘给她安排好后路。
她的好小姐,现在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