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的又不是天气。
追云嘴角抽搐,这算什么答案。
与之相反,沈翊撩起侧面的窗帘,微笑着点点头。
“确实,风还不小。”
二人一唱一和,追云彻底无语,专心做车夫。
……
此时的北雪国京城内。
呼延征接过手下送来的书信,原来是父汗急着让贵女冲喜,催他回去。
“殿下,您真要把我送给可汗吗,我腹中已经有您的骨肉了。”
赵婷婷娇滴滴依偎在他身上。
就在刚刚,她来探望呼延征时,突然恶心干呕。
她心知机会来了,偷偷找了个大夫检查。
果然是有了身孕。
不过要说最高兴的,还是呼延征。
温香软玉入怀,以往他早就迫不及待将女人就地正法。
可现在……
呼延征咬牙,这份耻辱,他一定要报。
只恨暗中找了许久,都没有一丝线索。
要走,他不甘心。
但不走,一旦父汗生气,他可能连报仇的底牌都会失去。
“殿下,您说话呀。”
见他沉脸不语,赵婷婷又撒娇道。
呼延征看了眼她的小腹,那里,有着他唯一的子嗣。
在他们蛮族,女人只是玩物。
父亲死后,儿子可以继承他的所有财产,包括女人。
但那只是在死后。
若是父亲还活着,那些女人除非父亲开口相送,否则做儿子的不能主动沾染。
当时与赵婷婷在一起,一是因为没经住诱惑,二是因为父汗病危,人迟早是他的。
回去只要他不说,赵婷婷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
但现在……
“放心,你是我的,我还等着你诞下儿子呢。”
赵婷婷眼中嫌弃一闪而过,笑盈盈道:“真的?”
可只是一瞬,又耷拉下去。
“可万一可汗向你要人,你怎么办?”
“简单,”呼延征对着绿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那丫鬟姿色不错,我父汗一定会喜欢的。”
“绿衣?”
赵婷婷脸色一沉,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绿衣是她身边的丫鬟,熟知她的一切,到时天高皇帝远,不必担心被拆穿。
但是……就算绿衣同意,她也舍不得。
呼延征挑起她的下巴,“舍不得了?放心,等到了瀚州,有大把的丫鬟随你挑,你现在,只要安安心心地替我把儿子生下来就好。”
“儿子?万一要是个女儿呢?”
“女儿?”
呼延征眸底寒意一闪而过。
这还是赵婷婷第一次看到那样的他,只觉得脊背发凉。
但只是一瞬,他脸上又恢复笑意,“肯定是儿子,我们呼延家头一胎都是儿子,你回去收拾一下,两天后,我们启程。”
呼延征的手在她脸颊上摩挲着,她却觉得浑身冷嗖嗖的。
这一胎,只能是男婴。
看来要提前和雪承澈打好商量,毕竟,这也是他的孩子。
如果生下来是女儿,必需做好换子的打算。
不然,恐怕她们母女都活不成。
……
南风国。
“就这些?”
秦逸看着摊放在桌上的几页纸,眉头紧锁。
这些信息早就在大众之间传遍了,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他最关心的婚后情况也寥寥无几,还不如林非晚告诉他的多。
“本殿说过事无巨细。”
子画一脸为难,“殿下,雪千御在北雪国也是人人敬而远之的存在,能有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秦逸摆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本想知己知彼,奈何队友不给力。
好在林非晚如今在他身边,近水楼台,又青梅竹马,他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殿下,素芳姑姑来了。”
“快请。”
素芳进门,福了福身:“太后有些不舒服,让老奴来请侧妃娘娘过去看看。”
“皇祖母怎么了?”
“殿下不必担心,许是天气太热了,太后有些食欲不振,太医的方子用了几副都不见效,这才想麻烦一下侧妃娘娘。”
“没什么事就好,来人,去唤侧妃过来。”
“殿下不必麻烦,方才进门时老奴正好遇见侧妃,已经和她说过了。”
秦逸这才看到门外,熟悉的人儿正冲他微笑招手。
他也笑着回应,“本殿不能出门,烦请姑姑照顾好皇祖母。”
“那是自然,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素芳的余光将二人之间的交流看在眼里,愈发觉得林非晚没有分寸,有这样的侧妃在,迟早是秦逸的拖累。
一出静园,素芳就沉了脸。
林非晚只当她是担忧太后的病情,更加快了脚步。
没成想,一进寿康宫,耳边就迎来一声呵斥。
“大胆,见了太后还不跪下!”
她懵了,抬头,就见素芳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正前方,太后坐在贵妃椅上悠闲地饮着茶,哪有半分虚弱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了,见招拆招吧。
“臣妾见过太后。”
“嗯。”
太后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抬起头来。”
没收到起身的命令,林非晚跪着,将头抬起。
四目相对。
太后那双略微浑浊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哀家问你,是不是你不让逸王娶妻的?”
“哈?”
这也太荒谬了。
林非晚哭笑不得,难怪太后和素芳对她的态度两极反转。
原来是误会秦逸是因为她才不挑选正妃的。
她冤死了好嘛。
“回太后,臣妾没有。”
不成想,太后直接冷脸:“还嘴硬,来人,给哀家掌嘴!”
话音刚落,素芳高高扬起手。
来真的!
林非晚杏眸一凛,刚要躲,身子就被两个丫鬟死死摁住。
“啪!”
狠狠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脸上。
她只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口腔里涌出丝丝咸腥。
太后似是于心不忍,偏过头去。
“快说实话,免得受皮肉之苦。”
林非晚苦笑,“臣妾说的就是实话。”
她以为太后会生气,不成想太后直接让人拿出一摞画卷,放在她面前。
“既如此,你把这些拿回去,三天时间,如果逸王还没有选好,哀家就将你以欺君之罪论处!”
林非晚抬头,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半边脸颊红肿不堪,让这笑意显得十分古怪。
“太后是想用臣妾的命逼婚?”
太后心里一虚,“随你怎么想,哀家只要结果。”
不成想,林非晚一个用力,从丫鬟手底下挣脱,站起来福了福身。
“抱歉,臣妾做不到。”
“站住,哀家没让你走,你敢出寿康宫试试!”
音落,以素芳为首的众人上前,将人团团围住。
在她们身后,是持刀的禁卫。
这倔强的性子,犀利的眼神,太像了,简直与当初的林非晚一模一样。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女人再待在秦逸身边。
太后一个眼神,起身离开。
素芳心领神会,冷声道:“晚侧妃谋害太后,罪当凌迟,念其曾救驾有功,留全尸。”
林非晚冷笑:“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逸王怪罪?”
素芳一招手,一个端着托盘的丫鬟上前。
托盘上,摆着一条白绫和一壶毒酒。
“逸王如果知道你谋害他的皇祖母,只会觉得太后太仁慈,晚侧妃,请吧,若是等奴婢们出手,怕是没个轻重。”
林非晚不慌不忙,纤纤玉指在白绫和酒壶上一一拂过,最后选择倒了一杯毒酒。
素芳眯着眼睛,心提到嗓子眼。
她从进宫起就跟着太后,太后不是个心狠手辣的。
除非那些不知死活挑衅到头上的,才会反击。
如今这般,也只是为了孙子。
晚侧妃是无辜,怪就怪造化弄人,她这性子安安分分当个丫鬟就罢了,不该和主子纠缠在一起。
“太后费心了,只是……”
话锋一转,林非晚眉眼弯弯,带了几分嘲讽。
只见她左手抚上小腹,悠悠道:“可惜了未出世的重孙。”
说着,就将酒杯端到唇边。
素芳和众人都愣了。
“重孙?”
“慢着!”
“快拦下她!”
太后一嗓子,众人回过神,将她手中酒杯夺下。
林非晚暗暗勾唇,就算太后不喊,她也不会喝,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她早就知道太后在帘后面偷听,正好趁机说出自己怀孕的事,以免日后麻烦。
“你……真有身孕了?”
太后狐疑地看着她的小腹,“是逸儿的?”
虽然赐婚不足一月,但事前二人就已经在一起,所以太后也不敢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
“当然,太后不信可以去问王爷。”
太后自然不会傻到现在去问,万一人家问起自己的侧妃在哪,她怎么回。
“来人,传王廷礼!”
很快,王太医赶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太后拽去诊脉。
担心中毒的事情暴露,林非晚暗中施针让脉象暂时平稳。
几息后,王太医起身跪下。
“恭喜太后,侧妃娘娘有喜了。”
太后激动地忘了礼节,抓住王太医的袖子确认:“真的,你没看错,孩子怎么样,健康吗,是男是女?”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不等王太医开口,林非晚“噗嗤”一笑。
“太后,孩子很健康,至于是男是女,恐怕还得等八个月才能知晓。”
四目相对,太后尴尬地移开目光。
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嘱咐道:“侧妃怀孕之事,哀家不希望听到任何风声,都明白吗?”
“是!”
屏退众人,太后这才转身看她。
“孩子,你可怪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