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务必保证二殿下和侯夫人的安全,养心殿戒严,封锁皇帝驾崩的消息。”
林非晚握紧他的手,她明白,他不想接那个皇位。
不散播消息是为了等雪承傲回来,让他名正言顺地继承。
雪千御回握住她,他很庆幸,自己娶了一个同样不爱名利的女人。
雪承傲是不争气,却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之前他有意疏远他们,是为了避免嫌隙。
现在,他很后悔,如果早些严厉教导,或许老二和老三也不会是这种结局。
“不好,快撤出去!”
范坤大喊一声,不知从身上掏出了什么,对准太后的尸体洒了过去。
霎时,空气中腾起一股白雾。
“砰!”
大门被紧紧关上。
林非晚不解:“师父,方才那是……”
话音刚落,突然胸口一阵灼痛,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越是运功抵抗,灼痛蔓延的速度越快。
其余人也面露难色,纷纷捂住胸口,不敢动弹半分。
雪千御尤甚,额上青筋凸起,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四人异口同声:“是火阳烈蛇毒!”
雪千御恍然,当初自己中毒的幕后主使原来是太后。
范坤长叹一声,“小柔,没想到你临死都在算计别人,何苦啊何苦……”
沈翊打断他,“老不死的,你有时间在那自怨自艾,不如快点给我们解毒。”
明明一同在屋中,所有人都中毒了,唯独范坤例外,所以,他定是有什么解决之策。
不成想,范坤拧起他的耳朵就往外拖,“你中毒把脑子也烧坏了?火阳烈蛇毒哪有解药……小徒弟,我把碍事的人带走,你自己知道怎么解哦。”
“师父,你……”
林非晚原本被毒发烧红的脸顿时变得更烫了。
抬眸,正好对上雪千御的目光。
炙热,滚烫,眸底满是压抑的欲色。
“晚晚,去偏殿,嗯?”
声音沙哑磁性,带着满满的诱惑。
许是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林非晚脑子一抽,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等到身子腾空而起,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羞得一头扎进他怀里。
偏殿内一室旖旎,别院中却惨叫声不断。
“老不死的,你整我!”
沈翊被五花大绑在盛满冰水的浴桶中,脖子以上是发烫的红,脖子以下则被冻得青紫。
体内火热滚烫,体外冻入骨髓,冰火两重天。
范坤捋胳膊卷袖子,漫不经心道:“徒弟,这才刚开始,还有四十八桶冰水等着你呢。”
想到雪千御正在温柔乡里解毒,他却要用这种方式,沈翊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
不过作为医者,他最关心的还是火阳烈蛇毒是否真的能解。
完效果后,范坤也说起正事。
此毒确实如记载的那般无解,但中毒不久的人,却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将毒素用寒气拔走。
但前提是中毒者要能经受得住。
身子差的人,就算最后有幸解毒,日后也会体弱多病。
不过范坤让沈翊放心,有他在,只要沈翊还有一口气,都能救回来。
沈翊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才只剩一口气!”
突然,范坤正色道:“还真有人只剩一口气了,不过救与不救,决定权在你。”
沈翊也收起玩笑的表情,“是那边的人?”
范坤点点头,“是,你的人刚传来的消息,虽然这个时候不宜分心,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不用管,这计策她用过多少次了。”
“这次是你胞弟。”
搭在浴桶边缘的手一紧,“他一向被母后保护得很好,怎么会……解毒最快要多久?”
“三天。”
“三天,”沈翊喃喃着,“师父,我……”
“想去就去,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婆婆妈妈,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顶多就是少活几年。”
“师父,我们即刻启程,师妹那边就先不要通知了。”
范坤叹气,“你决定就好。”
林非晚其实是其次,主要是他不敢让雪千御知道。
他们相交过年,雪千御熟知过往他的胞弟与母后是怎样迫害他的。
若是知道,肯定不会让他豁出命去救人。
可那是他的血亲啊,正如雪千御与雪千夜之间纵然发生了那么多,依旧能放下芥蒂一般。
一行人快马加鞭,等雪千御知道消息时,人早已走远,根本追不上了。
“飞鸽传书,让追月即刻带人潜入东璃京城,一旦发现城中有不利于沈翊的情况,立即将人拦下,如果没有……就随他去吧。”
沈翊虽然表面潇洒,但在内心深处,对那份亲情却是又怨又期盼。
希望这次,没有什么骗局。
林非晚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沈翊竟然是东璃国的大皇子。
之前他曾化名萧公子,没想到竟是真的姓萧。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雪千御与沈翊,竟然会是至交好友。
两个人同样不爱皇权,却被亲人猜忌,谋害。
只是沈翊比雪千御更看得开,也受伤更深。
毕竟雪千御还有爱他的母亲,而沈翊,却是被亲生母亲和一母同胞的弟弟百般算计。
林非晚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师父在,不会让师兄吃亏的,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就回雪承傲,国不可一日无君,你皇兄驾崩的事压不了多久的。”
“嗯,我刚刚已经派人撤掉了侯府外的防守,想必这时候林轩已经带人去了。”
“那我们也赶紧去。”
“晚等一下。”
林非晚一愣:“嗯?怎么了?”
“余氏是林浅雪的生母,就算林浅雪再狠心,应该也不会真的害余氏,而且,或许……”
“或许是余氏在配合林浅雪逃脱,放心吧,我已经放下了。”
林非晚弯唇一笑,雪千御握住她的手,“你还有我,有晟儿,有师父,有师兄……我们大家都是你的亲人。”
“好。”
“皇叔,公主,且慢上车!”
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喊声。
二人回头,就见一身穿淡红色宫装的女子飞奔过来。
这女人她曾经见过,在林浅雪刚被侯府认回的宴会上。
众人都对她奚落不已,唯独这个女人独善其身,所以,才让她印象尤为深刻。
可是,她怎么会在宫里?
“王妃慢点,太医说您身子刚好,不能剧烈运动。”
“王妃?莫非沈芙……”
雪千御点点头,“她现在是老二的王妃,一个不受宠的嫡女,能嫁入皇室做正妃已经是万幸,没想到却成了她最大的不幸,她应该是来要求离宫,怪老二没福气。”
林非晚轻轻摇头,“我看不像。”
“皇叔可是要去找二殿下?”
“是。”
“能否带上臣妾?臣妾作为二殿下的妻子,眼睁睁看着殿下犯错却无能为力,如果不能劝殿下回头,臣妾甘愿同罪,还请皇叔不要迁怒沈家。”
雪千御有些错愕,随即想明白,沈芙这是在用自己的命证明沈家的清白。
“本王不是不通情理之辈,此事沈家与你都不知情,本王不会怪罪,你若是想离开,本王可以让人写下和离书,还可为你再寻一门好亲事。”
沈芙坚定地摇了摇头,“一女不从二夫,二殿下只是不喜欢我,在用度上却从未苛待我,也不准别人对我不敬。”
她苦笑:“不怕王爷和公主笑话,沈芙虽然是嫡女,在家中日子却比丫鬟还不如,自从嫁给二殿下,才又一次体会到家的温暖,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我的夫君,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你真傻!”
林非晚有些心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上车,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雪千御扶着林非晚上了马车。
没得到应允的沈芙眼眶红红的,紧紧咬着唇。
林非晚轻叹口气,“上来吧,王爷同意了。”
“啊?”
沈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抹干眼泪上了车。
车内空间不大,雪千御与林非晚分坐两侧,沈芙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缩在角落里,不敢靠近雪千御半分。
雪千御拧眉,用眼神询问林非晚,他有那么可怕?
林非晚无奈地耸耸肩,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马车最终在城郊一处破旧的院子前停住。
隔着院墙就听到雪承傲的骂声。
“贱-人,快放了本殿!”
“早知如此,本殿当初就不该救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
早在听见雪承傲声音的那一刻,沈芙就握紧了手帕,只是碍于她和雪千御都在车上,才不敢有所动作。
“瞧这中气十足的模样,林浅雪肯定没虐待他,放心吧。”
林非晚安稳道。
沈芙点点头,眼睛却直愣愣盯着前方的院子。
“王爷,阿姐!”
林轩看到二人下车,立马跑过来。
不明真相的林家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世子会喊南风公主为阿姐。
“轩弟,何事如此惊慌?”
林轩招手,身后人递过来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看到映入眼帘的物件,林非晚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握紧双手,“是林浅雪做的?”
林轩恨恨点头。
林非晚咬紧牙关,“侯夫人可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怎么能这样,真是畜生不如!”
这时,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