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老龙王的备用衣裳。

　　估计是从没穿过，所以就跟着这些书一起塞进洞窟藏宝。给她穿自然是直接拖地，袖口也像唱戏的一样，长出一大截。

　　她就是只披了这样一件宽大外裳，跑回那间由琴师亲手搭起来的临时小茅草屋。

　　琴师四处漂泊，没有定居。

　　以往随便找棵树就是歇息之处，但有了她之后便开始老老实实盖房子。即便刺猬只要有那个箩筐就行。

　　甚至前天她不懂事，闹着非想试试住下凡间的客栈。他被磨得没办法，也只能掏出身上所剩无几的银钱，带她去体验。

　　这间客栈在镇上颇为有名，东家不止一位，而是好几位做得一手好饭菜的女人。

　　有不苟言笑的、也有豪爽急爆的......还有年纪最大的那个最为和蔼可亲，最小的那个则带了一股迷糊劲，不过第一次见到一只刺猬会开口说话。

　　其他几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被吓到，只有小姑娘表现得最高兴，并向刺猬这种动物表示了极大的好感。

　　几人见琴师除邪济世，所以只付了一晚的银钱便不肯再收。

　　而除了喜欢看琴师更衣以外，她第二喜欢的就是看在厨房里看做菜。

　　主厨是个爱碎碎念的胖子，副手是个带着女儿的寡妇。那姑娘极其爱笑，总会端一碗甜汤给她喝。

　　她拿着那个能涨修为的书看了半天，最后选择拿去问那位寡妇。

　　“大娘，你知道这上面的要怎么做吗？”

她一心只想长进修为，好早点去把弟弟找回来。

　　煮甜汤的寡妇一向胆子和嗓门都大，但今日却被她手中如此直白的书，吓到汤勺都掉到了地上。

　　“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冷静下来后，她翻了两下，见确实是仙家的东西而不是什么奇怪来路，这才压低声将人拉过去问，“阿圆，你化人形了？真是俏的很。但你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寡妇以前的男人有过仙缘，所以她倒是对这东西懂上那么几分。

　　“洞里挖出来的。”

少女言简意骇，自动掐去头尾。

　　寡妇只当她是碰见奇遇，接着说道，“这应该是一部功法。”

　　“真是？那厉不厉害！？”

少女双眼噌地亮起。

　　“这倒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寡妇努力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言语，“就是你最好再长大一点，找个信得过喜欢的人试。”

　　她想了想，又委婉地补了句建议，“可以的话，一个就好。”

　　“那我可以找大娘你吗？”

少女很热切。

　　寡妇却是眉心跳了跳，反手用汤勺的长柄将她抵远些，“成过亲的最好别算在里面。”

　　见少女失落地就要耷拉着脑袋回去，她轻咳了一声，告诉道，“既然你有人形了，那明天就可以来厨房和大家学学怎么做菜了。”

　　“真的？做人也太好了！”

她一直都对这个非常感兴趣。

　　……

　　琴师回来的时候。照常先换下血污的外裳。

　　目光下意识往箩筐里看去，以往这个时候那只圆眼圆脑袋的小刺猬已经溜达回来了，会扒拉在边缘上，高兴地盯着他瞧，像是客栈门口养的那只黑色大狗一样。

　　但今天里头却是空空如也。

　　琴师下意识蹙了蹙眉，视线移到榻上。

　　果不其然，被褥鼓起一个小山丘。

　　他眉宇终于松下，走了过去。刺猬已经养的很熟了，冬日怕冷时总要往他怀里钻，这般下来倒是养成习惯，平日里每天都这样。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他身上雪白亵衣还缠着几丝夜色的清冷，坐在旁侧只微掀开被子一角，便像是被烫到般迅速移开视线。

　　“你、你化形了？你......身上这件衣裳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明显是件男子式样的。

　　“不好看吗？”

少女甩了两下长长的袖子。今日回来的时候，长袍在地上拖脏了。

　　她记得琴师爱干净，所以在爬上床榻之前还特地将下摆撕扯掉，这会儿破破烂烂地可以看到双腿。

　　妖精生来赤条，没有凡人的羞耻观念。她以往未曾下过山，化形时间又太短，所以对人世间的东西都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

　　无家可归但又没伤害过人命，这也是琴师打算把她带在身边教导的原因。

　　“你这件先脱下来吧，我拿件干净的给你换上……”

　　捏了下隐隐作痛的眉心，他刚想起身，袖口却忽地被扯住。

　　少女抬起一双晶亮的眼眸，从被窝里挖出一本小册子递到他面前，好问好学，“可以和我双修吗？”

　　双修助涨修为，她光是在琴师身边待着就受益良多，要是他能同意，那应该很快就能去找弟弟了。

　　琴师：？？？？

　　他默了半晌，再开口时嗓音略带滞涩：“……这话是谁教你的？”

不久前她还连男女衣物都分不清，怎么会自己说这种话？

　　“厨房做甜汤的大娘告诉我的。”

　　少女将老龙王的事说了一遍，又见他对自己的提议没有反应，不免有些失落。

　　“这种事以后再说……你还小不急于这一时。”

　　琴师拿出发带，帮忙将她那一头乱糟糟的长发束好，转移开话题。

　　“我今日问了北边那处的地灵，也说没有见过你弟弟。”

　　少女紧紧攥起衣角，“那、那他该不会已经......”

　　弟弟不是像她这样还有一身刺防卫，他从出身开始就只有软刺，没有任何攻击性。所以两人在山上待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出来过，眼下这还是第一次分离这般长久。

　　“没事的，我们还没去别的地方看看。”

　　青年柔和的嗓音就像是定心丸，一下就稳住了她的情绪，“龙堕之后大陆崩散，你弟弟也许只是暂时飘散到别的地方去了。再过几日我们就要接着往前走了，总能把每个地方都找清楚。”

　　他说着，从随身储物袋里拿出几味药草。

　　“好了，让我看看你今日功课完成的如何了？”

　　提到这个，少女终于别过脑袋想要重新往被窝里钻。

　　琴师什么都好，就是检查她学医认药时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