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民“嗖”的声一下子落在了冰面上,还有点懵懵的。元结一刻不停地用同样的方法把小吉提了上来。小吉脚一沾冰面,先大口喘了会气,又一脸崇拜地望着元结:你说人家只比自己大一两岁,为什么人家这么神勇?
叶柳倒是靠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来了,他这个护卫头领可不是靠人情得来的,也是有点实力的。几个人在冰坡上头把带的烈酒,还有用干姜、丁香、桂枝、蒲黄等煮成药汁都拿出来,大家想喝什么就喝什么,这两样都是出发前幼清为他们准备的用来在极寒之地促使身体发热的。
还好都是年轻热血的人,歇了一小会儿就缓过来了,众人接着在秦老的带领下,往雪峰上爬。接下来的一段路,积雪颇深,比冰川地带更要小心翼翼用长杖探路——那入眼一片白茫茫的路可想而知,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次,还好摔下去大多是绵软的雪窝,狼狈了点,还好都没有受伤。身上、兽皮靴上全是雪沫子,有时候,互相看看,自己都觉得好笑。元结又给众人一人发了一片参片含着——又是一株老参切的,元结有一次问幼清:这几株老参每一株都价值不菲,她是从哪儿弄来的。幼清对这些问题早就想好了应对答案了,她告诉元结是她经常给赵方永大人送安息丸,赵大人为了答谢她,给了她几株,还有是问诊的几个贵夫人给的。元结又不会与那些接触,自然也不知道真假。不过,幼清说的话他都相信。
秦老又给他们讲爬山时需要将两脚脚尖向外撇开成八字型以减轻脚部关节的负重。给他们讲路绳,不过,这次这次用不到,当聊天讲讲了。在爬雪山途中,有的时候会遇到危险的地方,如过河、陡坡、断崖等等,这时候爬山者应该要快速地架设一条路绳,让众人依靠绳子安全通过。搭建路绳一定要固定好绳头和绳尾,在没有大树或者树根的时候,需要使用到携带的工具,保证绳子稳妥的固定在冰雪上。
元结和宁王府的护卫们从来没有到过这么积雪这么深的的极寒之地,听秦老讲这些,听得津津有味。在这之后的人生中,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攀爬这高耸入云间的神秘雪山?这位秦老只是市井中一位采药人,懂得的东西可真多,充满了智慧,讲话又生动有趣,真是高手在民间。还有那位赵府的护卫,不,确切点说是赵府小娘子的护卫,刚过及冠之年,跟他们一般大小,听说已经过了武举的解试了,这一回京就参加春闱,以后绝对是个正经武官吧!这一路行来,见识了不少,还有那位赵府小娘子,小小年纪敢只身远赴这边陲雪山,就是这份胆识也是少有的。何况那一身医术,听说在曾府,当地郎中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小姑娘出手就救下了曾大人的妻儿两条命,这说出去别人还不信呢!
最难走的就是陡峭的冰雪坡和裂缝区,那时就无法再独自前行了。秦老将他们分成两队,四人一队,他自己带一队,元结和叶柳带两个护卫为另一队,这样在前进途中遇到危险时。可以分担一些责任,提高安全性。秦老又把冰川攀登或行走时万一发生跌倒下滑时怎么快速停住就是生死存亡的问题了。滑落时的姿势不同,停下来的方式也不同。不管什么样的滑落姿势,首要要做的是让自己的身体立即进入唯一有用的姿势:头朝山上,面朝雪坡。此时滑落的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双手握住长杖,一手以长杖止住下滑,另一手握紧长杖的柄尾部,防止自己继续下滑。
好在山神眷顾,他们这一行人既没有人从陡峭的雪峰上滑落,亦没人失足掉到那深不见底犹如凶兽的裂缝中去。只是小吉在一处湿滑的小坡又一次摔倒,滚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停住,幸运地是他没滚落山崖。其他人都为他捏了把汗:小吉的年纪在他们中间是最小的,武功虽不显眼,轻功却是最好的,所以带了他来。想不到一路上他状况频出。小吉从雪堆露出眼睛,看到众人为他担心的样子,自己很不好意思。他这一路上表现的胆怯、冒失让他脸红,还好王府的同袍们平时对他很包容,他这个样子也没有挖苦嘲讽他,只是说笑两句罢了,还有那位神一般的存在姚元结,总在危急时刻救他,对他又亲切,让他心里的感激无以言表。
“你小子发什么愣,还不快从雪窝里爬出来?”叶柳见小吉还在发愣,大声喊他。小吉答应了一声,从那埋人的雪窝中费劲地爬出来,又拍打身上的雪沫子,头发脸上也全是雪,他左晃右晃想把雪沫子甩下来。忽然,他的目光被一处吸引,顾不上弄那些雪沫子了,足下一点,向另一个方向掠去。
众人见他忽然发力,跃起如兔,又足下轻点,窜上纵下如翻飞落叶,在那软雪之上如履平地,连元结看得都呆了一呆:这小子轻功真不耐!又见他转到了他们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只听得他的声音:“姚哥哥,叶头领,快过来,这是不是雪莲?”
众人一听,热血上涌:难不成如此幸运!他们赶紧朝小吉的方向奔去,秦老在后面不住地提醒:“都看着点脚下,不要急!不要急!”那几个哪里肯听,元结直接就运功飞掠过去了,叶柳有样学样也跟着冲到了小吉身边,他二人随着小吉的目光看向那冰崖上的一朵娇艳美奇丽的柔白花朵,也跟小吉一样怔住了。那冰清玉洁的花瓣随风摇曳在冰冷的雪峰边缘,在如刀割的寒风中安静地绽放娉婷的身姿。
随后赶过来的几人也让这震憾人心的美丽怔住了,几个人一言不发,静静欣赏这可能一生只会遇到一次的撩人心扉的美丽。秦老见他们如此,拈了拈胡须,当年他第一次在雪山上见到这仙子般不染凡尘的奇花也是这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