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龙涎香稀有难求,价格不菲,并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所以一般龙涎香都是宫廷御用,皇帝也会拿来赏赐一些宗亲大臣。帮杨显有这一问,这事宁王殿下肯定可以帮忙。“杨兄久不在京,可能不知。今上近年来对香味敏感,各种香料一律不准使用,包括龙涎香,所以京中品质上佳的龙涎香并不多。世家贵胄如果拥有,也不轻易与人知晓。从去年起,我父母就在多方寻访。如果这次在清河找不到,就只能再想办法了。”
宁王赵衡却不大喜欢这些东西,估计找他也是白找。杨显听了恍然大悟,
这龙涎香珍贵,既可入药,又可制香,用龙涎香、沉香、龙脑等香料,制作芳香的蜡烛等物。如果皇帝喜爱,下头的官员们会尽心尽力地寻找收购,而皇帝不能用香,那后妃们也就投其所好,全部不会用各种香料。所以如今宫中反而没有龙涎香,而一般人得了也不会到处说,更何况要品质上佳的龙涎香,这就更难寻了。
紧赶快行,用了两天半时间终于抵达清河,众人来到驿馆与余公公相见。那余福全是贵妃身边的老人,是看着宁王赵衡长大的,见到他高兴得很。赵衡心情也不错,来了清河,要见岳家,可以见到未婚妻,他当然高兴。对于那位崔氏女,他见过两三次,都是在两人小时候。不知道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他还是很好奇的,毕竟是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如今已经入冬,这冰封时节,草木凋零,万物失去生机,清河崔家万万没有想到,这冰天雪地的,宁王赵衡竟然带了宫中贵妃的赏赐,亲自来此了。知道宁王已至清河,忙准备了宴席,派人过来相邀。
赵衡一行在驿馆休整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裳。下人回说崔府来人了,赵衡忙令人请进来,却是崔氏女的兄长崔华章亲自来请。未来舅兄的面子肯定要给的,于是赵衡带了晏如、杨显、张令棋并余公公随那崔氏郎君一起去崔府。
虽是寒冬,崔府却别有一番景致:琼枝玉叶的婀娜杨柳、银菊怒放的青松翠柏千姿百态,无不让人眼前一亮。更不提那些雕梁画栋、精致屋舍了。饶是晏如、杨显和张令棋这种世家子弟见了也暗在心中夸赞:这清河崔家不愧为百年世家大族!这堂皇气派当得起这名头。
崔华章在前头引路,到得厅堂,崔家家主,崔氏兄妹的父亲崔墨言已恭候多时了。互相见礼毕,分宾主坐下,杨显扮作随从跟着,一入厅堂就敏感的发现,厅堂里燃的竟是龙涎香。杨显慢慢挪到晏如后面,伸手拉了拉晏如,晏如用余光瞟了眼他,看他动了动鼻子。贺晏如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传来的香气清甜隐带花香,远远闻着丝丝凉意,那种清透的花香,让人闻之清新,随后便是沉静庄重的香甜,温柔中藏着力量。难道这就是龙涎香的气味?晏如用疑惑目光询问杨显,杨显微微点头。这崔家竟然龙涎香来制香待客,真是出手阔绰了。不过,这是主家未来的姑爷,又是皇子,用最好的东西来待客也能理解。崔墨言看着未来的姑爷:眉目清朗,举止间天然一种贵气,当真是如美玉般温暖和煦的一位郎君。崔墨言越看越满意。虽说是政治联姻,但遇着这般与锦儿相配的夫君也是极好的。当下令仆从去请崔华锦来奉茶。
不一会儿,崔华锦袅袅婷婷行来,端的是金尊玉贵养出的来闺秀,进退有度,行走间胸前的翡翠压襟随着她轻柔的步子而发出轻柔悦耳的声响,令人心生愉悦。
再观容貌:肤色晶莹,柔美如玉,面似银盘,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不画而翠,目若秋水,悬胆丰鼻下朱唇点点。只见她慢慢走上前,向厅中众人盈盈拜下见礼,启唇之间,贝齿洁白,礼仪丝毫不错,观之品格端方,容貌丰美。晏如见了,暗自在心下称赞崔家教女有方。赵衡见了,也很是满意,忙让她免礼。这种联姻,能娶到一个美人还是更让人愉悦的。因此,宁王在拿起茶盏间,偷偷瞄了崔华锦好几眼。本来三年前就可以完婚,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崔华锦的母亲去逝,这才因为守孝拖了三年,也是好事多磨了。
那崔华锦净了手,开始煎茶。张令棋只是看着他家王爷憋笑,被赵衡端着脸,狠狠瞪了一眼。大周崇文,文人好友之间喜欢品茶养性、坐而论道。在大周,茶叶的价值和普及性得到空前的发展——有文人写道:“夫茶之为民用,等于米盐,不可一日以无”说明了茶在大周百姓的生活中,地位已经和米和盐一样是生活必需品了。
京城定陶此时还流行着煎茶法,煎茶重在候汤,候汤要求水要三沸。候汤是个非常精细的活,要根据水的变化,来决定何时加水,何时加入茶叶。煎茶需要的工具繁琐,礼节性较强,讲究用水与沏茶步骤,往往一次煮成茶水,仅能分得二三人饮用。所以在大周商业比较发达的地区,又兴起了点茶。现在,崔娘子展示的就是清河流行的点茶法。这种细致活像张令棋他们这种学武之人是最不耐烦这些的,赵衡每次都说小棋喝茶如牛饮。但是崔华锦那上下翻飞的素手又实在好看,让他也看得专心致志。
点茶法的茶末子要先放在每位饮用者的茶盏中,而不是直接放在煮水的壶中。因此,宁王、晏如两位客人面前都有一个天青色的茶盏,因为有宁王在,所以余公公也侍立在旁。只见那崔娘子用茶筅慢慢搅拌茶末,最后将煮沸的水倒入茶中,完成了一杯清香的茶饮。
宁王谢过崔娘子,端起那杯清香四溢的清茶,品了一小口:“心若安然,茶自清香。以一颗淡泊之心,方得茶香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