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吃这鹿肉吃得不多,和杨显一起听余公公讲解如何辨别品质上佳的鹿肉:“还可以用手摸黏度——好的鹿肉表面微干或者微湿,不黏手,新鲜的鹿肉表面有一层微微干燥的表皮。”余公公用刀切开一小块鹿肉,把切面拿给他们看,“在切开的时候,切面会有点点湿润,但是用手摸不会感觉到粘手,因此在挑选和辨别鹿肉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仔细进行观察。这样来判断鹿肉是否新鲜,效果还是不错的。”余公公日常侍候宫中贵妃娘娘,对这些可是熟络得很。
杨显这些日子跟着他们,人也没那么迂腐了,原来除却医术,世间处处皆学问哪!他这人谦虚好学,只要是自己不知道的,都愿意虚心求教,所以,张令棋几个和他相处得还很融洽。
过了一会儿,张令棋带了人回来,却是空手而归。李佑看了,非常奇怪:“怎么空手回来的?是钱没带够么?”
“唉,别提了,先还说请你喝那碧玉酒,刚才我出去买,跑了几家酒馆,竟然一坛也没买到。”张令棋垂头丧气地坐在案前:看来今天的好酒是泡汤了。
“这却是为何?”余公公也不解,按理说,这清河自己产的酒,不可能一坛都买不到啊?
“我问那几个酒馆老板,人家说临近过年了,全卖光了。”张令棋想了想,到驿馆去拿了几坛平常的酒,有得喝总比没得喝好。
把酒一倒出来,晏如闻到酒味都要吐了,忙避到风口上风坐下,只让人煮了茶来和宁王一起喝。他两个今天是闻都不要闻那酒的味道了,只吃了几口炙的鹿肉,也觉得腻,索性让厨下煮了粥来,两个喝了大半碗——前晚醉酒的后遗症,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那几个倒是吃得欢,连余公公都吃了些鹿肉。张令棋和李佑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喝了个痛快。晏如和赵衡实在闻不得酒味,把茶具搬到离他们远远的地方,面对面喝茶。正喝着,却见从人拿了请帖来,原来崔大公子速度非常快,已经向城中有头有脸的各大府弟送出了赏梅品茶宴的请帖。
宁王看了一眼,把请帖给了晏如:“你看看,我带你们哪几个去?”
“等他们喝完我们一起商议。殿下,令棋刚才去城中买那碧玉酒没买到,您怎么看?”晏如看着那请帖上烫金的大字“崔”字,呆了一呆。
“虽然确实是临近年关,但是一坛酒都买不到,却是奇怪得很。”赵衡想了想,“莫非是有人特意把城中的碧玉酒全买光了?”
“殿下真是聪慧,我也是这样想的。”晏如狡黠地一笑,“所以我早就去买了两坛收在了屋内,等带回京好好研究。”
“我聪慧?”赵衡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放声大笑几声,“我这点心思放在你那哪里够看?”赵衡腹诽:你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殿下肯定早就想到了。”晏如低头喝茶,那几个吃完了也过来了,看到崔府的请帖,都争着要跟随宁王去崔府。
“余公公,您看呢?”宁王看着余福全,端肃了脸色问道。
“老奴但听殿下吩咐。”李佑看了眼张令棋,上前说道:“殿下,您上次带的张头领去的,这次就让属下随您去吧!”“这可不成,殿下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张令棋不依。
宁王看着他们两个,真是年轻气盛,那崔府可是龙潭虎穴,就那么想去吗?
“要不你们都随了我去?”宁王微微笑道。
余公公应声点点头,李佑和张令棋听见说都能去开心得很。唯有贺晏如摇头,他一脸没精打彩地说:“殿下,我却是不跟你们一起了,我昨儿晚上喝得实在太多了,提不起精神来。”
“晏如,你去吧,你不去,我这心里没底。”张令棋劝道。赵衡看了他一眼:“从前,晏如没来的时候,你怎么过来的?”
“这……”张令棋语塞:从前哪有现在实局的危险诡异,我这脑子怕不够用啊殿下。
“就这样吧,晏如明天就好好休息一天,你年纪尚小,喝多了伤身子。这几日就莫再劳累了。”宁王一锤定音。
次日,宁王带了两个护卫头领,并余公公、杨显仍扮作随从一行来到崔府。
清河崔氏一族是大周真正的世家大族,百年矜贵的底蕴让这崔府雕梁画柱间处处隐现世家大族的华贵精美。当就拿今天的赏花茶宴来说,崔府外的长街上,往来的香车宝盖络绎不绝,隔着朱墙,那冬日绽放的梅花三两枝,从墙头探出来,犹如娇羞的小娘子躲在墙后偷偷地看着来府的宾客。
崔府中,崔华章短短一天就凑了品种各异的梅花,这个赏花会可是名符其实的了。府中寒梅绽放,美不胜收:梅花的色,艳丽而不妖。梅花的香,清幽而淡雅。梅花的姿,古朴而清秀。崔墨言亲自接了宁王进府,一边说着话,一边欣赏这满园的芬芳。
那雅致的花园里,梅花悄然无息地绽开着娇小的花瓣:红的似火、白的似玉、绿的清新。有的一枝独秀,有的三五呼应,真是各有妙处。听说崔华章为了应景,专门寻来一株罕见的“百日香”——却是一株满树黄花的腊梅,此花花期极长,腊梅花不仅可入药,而且因为花香浓郁,更是制作香丸的好材料。
宁王在这株“百日香”前赏玩了一会儿,这株腊梅,枝干粗壮、头冠庞大,有枝条旁逸斜出、绽出朵朵香花,那树形犹如妙龄少女身姿婀娜。
崔墨言在旁陪笑说:“殿下请看,这腊梅或倚戏冬风,或笑傲冰雪,奇姿异态纷呈,最难得的是腊梅散发出的香气,那香味别具神韵,清逸幽雅,有人称之为暗香,曾有诗云:一花香十里,更值满枝开。”
“崔大人有心了,确实香气扑鼻,试问清芳谁第一,腊梅花冠百花香。”宁王嘴角上扬,不吝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