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多话，闭嘴！”宁王实在受不了张令棋的聒噪了，板起脸说道。晏如拉了张令棋退到他身后，伸出食指对他做了个噤言的动作，张令棋乖乖地躲到晏如后面，听殿下讲今天在崔府与崔华锦相处的过程。

听上去，就是一般未婚男女的正常相处，有什么问题吗？张令棋又想问，及时吞了回去，只疑惑地看着晏如。

“想知道有何不妥，只需要换作崔娘子的身份想一想就是。”晏如提醒。

赵衡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崔华锦的语言、动作，“她是一个未出闺的娘子，与我这个陌生男子相处一室，虽说我是她未来的夫婿，但是她的表现，非常老道。没有一丝少女的娇羞？这算不算破绽？”“当然算。”晏如肯定地答。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有一年，她母亲李氏带她入宫拜见我母妃，我母妃亲自教过她煎茶之法——手把手教的，但是她给我奉了两次茶，言语之中丝毫没有提起过。可是推测，她根本是不知道此事。”

换了角度思考，赵衡觉得可疑的地方越来越多了。这是谁在背后下这么大一盘棋，算计到他头上了?那崔华锦表面上乍一看是一个完美的大家闺秀，其实到现在除却奉了两次茶也并没有显露别的才能。难道琴棋书画这些，还没教到位？“晏如，还要去再试她一试吗？”赵衡皱了眉，问贺晏如。

“先不动吧，以不变应万变。”晏如也皱紧了眉：不论背后是什么人，最后的目的肯定是宁王殿下——这是想要——他的命！

想谋杀一位皇子，既要得手，又要了无痕迹，那些人从几年前开始布局，一步一步谋划，步步为营，煞费苦心。那背后之人，是什么人呢？是另外几位皇子？晏如想着，也没什么头绪。一时，好像钻进一个没有破绽的怪圈，怎么也穿不过迷雾，找不出事实的真相。连晏如这样沉稳的人都感到心烦起来。他站起来，说要到清河城里逛逛，散散心！

“我也要去！”张令棋叫他要出去，忙也站了起来，来到宁王跟前：“殿下，我要跟晏如去。”

你到底还是不是护卫头领？宁王在哪你就应该在哪，你跟我做什么？晏如不解地瞪了他一眼。赵衡坐在那儿也是胸中郁郁——哪个知道了未婚妻要杀自己也不会好受吧？虽说是个假冒的，可是他真正的未婚妻去哪儿了？不会已经让人弄死了吧？他焦躁地推天茶盏，带头往外走：“走了，我们外头逛一逛了，找个地方喝酒去。”

“殿下，不可！您就在驿馆呆着吧！外面不安全。”余福全赶紧上前想劝。可这十八岁就出宫建府，杀伐果决的王爷哪里听他的。

“余公公就留下，好好歇着。”留下这句，宁王已走远了。得，这是跟着去也不让了——余福全无奈何地赶紧出来让李佑带了人跟上去。

快过年了，街市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人们忙着置办年货，逛逛集市挺好的，赵衡准备为母妃和弟弟买点民间好玩的东西带回去。一会儿看憨态可掬的泥人，一会儿看木制小玩意儿，还有什么郁结之气？张令棋却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对小吃——肉类小吃兴趣盎然。走了一段，他嘴边的肉汁肉渣，晏如已为他擦了几次了。李佑在后面提醒他注意点形象，怎么说也是王府的护卫头领。“护卫头领怎么了？不食人间烟火？再说在这里，谁认识我们啊！你要不要尝点？别端着了，你还是喜欢吃。”被张令棋无情地怼了回去，李佑气得不再管他，只紧跟着自家殿下。

买了一堆可以动的木头玩具，年节的剪纸，泥人、拉线布偶，让两个护卫先拎了回去，一行人又继续逛：怪不得那些小娘子喜欢逛街，逛了逛，买一通，心情真的好了不少。

看看时近中午，也不找什么雅致的酒楼了，就在街边随意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饭馆，准备吃点再回驿馆。

天气寒冷，宁王和晏如都裹着狐裘，后面还跟了令棋和李佑这样的带刀护卫，饭馆老板不敢怠慢，把小伙计扒开了亲自来接待。赵衡也不为难他，让他把店里的拿手菜上几道，够他们几个吃就行。除却张令棋和李佑，本来还带出来四个护卫，刚让拎东西回去了两个，总共也只六个人了。宁王让大家都坐下，一起喝个饭，再喝点小酒，那饭桌上摆了红泥小火炉，冬日围炉喝酒，别提多惬意了。饭馆老板见他们衣着华贵，又送来一个红泥小火炉，张令棋就拿了一个烤板栗、花生来吃。“你还吃，刚吃了那么的肉饼，肉团，还没吃饱？”李佑剥了颗花生扔嘴里，别说，还真香。张令棋烤了几颗板栗狗腿地孝敬殿下，又白了他一眼：“要不，你别吃啊！”吃我烤的东西还说我。张令棋心想，又烤了一把花生给晏如：晏如最好了！我吃什么从不说我。

“你呢，号称我府上的张三岁，真是名不虚传。”赵衡吃着板栗笑着说。“额……公子，您连这都知道？”张令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那都是他们混说的，公子可别当真。你看我其实稳重得很。”“嗯，成熟稳重张令棋！怎么听着这么好笑？”李佑和那两个护卫忍不住笑起来。店家端上来的酒虽是些平常的酒，但在这暖和的室内，温热了喝，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六人正在说笑间，晏如却见窗外闪过几个人影，他忙朝张令棋眨了下眼睛。张令棋性子有点憨，却是个极机敏的人，他见了，立时会意。李佑他们见他面色忽然冷下来，都是下意识地绷紧了后背。

宁王侧对着窗子，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明显地感到这一桌的人变得非常谨慎、防备。他表面上仍在剥那些栗子吃，也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