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您的府上一天一天地苦熬着。不知道何时是尽头。”姜闻惠淡定地把木塞塞回去,“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上次我小产,也是出自府上后宅妇人之手。”赵方永听了心惊不已:他赵府的后宅竟阴冷如此吗?
“希望您好好考虑下再回复我。”说完,姜闻惠站起身向赵方永行了礼翩然而去。
赵方永立在窗前,见她上了姜府的马车,扬长而去。马车远去得都没影了,他仍在原地发呆。在酒楼的二楼窗口立了好久,此时,春寒料峭,冷风刮得他的脸生疼,他恍然未觉。还是他带来的贴身男仆见时间太长了,小心冀冀地进去看了看,劝了一会儿才把他劝回府去。赵方永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以雷霆手段彻查姜闻惠小产之事。因着闻惠身子弱,他一直以为是自然流产,想不到这样的龌龊事发生在自己府上。
之前,赵方永从来不过问后宅之事,后来百般宠爱姜闻惠,看到姜闻惠屋里缺什么,有时候会跟杨氏说一下。他公务繁忙,那些个后宅小事他从来也没上过心。如今他令自己外书房的男仆把涉事的婆子丫头齐齐绑了,全拎到自己独院里,关起院门亲自审问。原来,姜氏入府三年,只一次有了身子,那一次,却是怀的双生子。自郎中诊出喜脉,赵方永本就宠她,自打有孕后更是喜得恨不得回府的所有时间都陪在她身边。这让后宅的妇人们妒恨不已。杨氏本就善妒,刻薄且小性,如此一来,等赵方永每日去衙门后,想方设法对付姜氏。据姜氏以前身边跟着的婆子们说,姜氏多次让姜氏长时间站立在正房侍候她用饭、梳洗,明明平时,杨氏因深恶姜氏女,见都不想见她。却在姜氏有孕后,成日让她呆在正房。一会指使做这,一会儿使唤做那,就没一刻让她有闲着的时候。
赵方永此次下手极重,下人们知道什么都赶快供出来了,哪里还敢有丝毫隐瞒?听说可以将功折罪。一个懂点医更有的婆子忙跪行上前,言说她跟着去了正房几次,那屋里有奇怪的香味,好像是用了含有麝香的香丸,那麝香是会引起妇人滑胎的。赵方永听了,寒意从心底升起:怪不得闻惠宁愿死也不愿意当他的妾室。这么个阴暗狠毒的地方,谁愿意回来。
还有,闻惠小产后,多时不曾好,而他把她带去幼清诊治了,几副药下去就慢慢恢复了。这些,不得不让他深想。
他和夫人杨氏膝下至今只有一子,而且那孩子自幼娇宠,而自己又忙于政务,疏于管教,致使那孩子年纪越大越顽劣,他也是头疼得很。杨氏是生怕闻惠生下儿子,更得自己宠爱吧?如果闻惠的儿子生下来,照杨氏这么个歹毒心肠,那孩子活不活得下来,还另说。
他越想越恨,即刻令人把杨氏身边的管事嬷嬷吴氏和她从诚意侯府带来的三个陪嫁丫头全部绑了来。杨氏当初嫁过来时带了四个陪嫁丫头,有一个温顺老实的,让她开脸做了他的妾室,后来只生得一女,终日只守得自己女儿过活,从不争宠。绑来了就是顿好打,那四个平日在正室夫人房内,耀武扬威惯了的,哪里被人这么毒打过?用不了多久就把知道的都招了,只求给个痛快。果然,姜闻惠那一胎是杨氏用麝香让姜氏滑胎的。又招出了不少这么多年杨氏做的不为人知的恶毒事。
让她们四人在口供上按了手印,让人以谋害主家的罪名全部送到定陶府衙,不出三日,全死在了牢中。
杨氏惊疑不定,一时间,身边的心腹全让郎君抓走了,她忙让人递消息回诚意侯杨府。又过了几日,她那三个娘家带来的丫头和身边最得力的婆子吴嬷嬷都死在了牢中,她再狠毒,也只是个常年不出府门的妇人,一时间没有了主意。而赵方永也对她避而远之。
幸好杨府派了人过来,竟是她母亲身边的周嬷嬷。周嬷嬷带来老夫人的话,让她千万沉住气,她是诚意侯府的嫡女,以为赵府生下子嗣,不要自乱阵脚。杨氏听了周嬷嬷传的母亲的话,心下稍安:是啊,她是侯府嫡女。纵使郎君查出什么,能耐她何?难道想休妻?那想都不用想,不可能!所以,她有什么好怕的?
得了娘家捎来的信,杨氏又稳了下来。赵方永也没有找她对质,赵府沉寂得可怕。
这日,幼清在新置的小宅院里,让大丫头半夏送一壶清茶过来,她在府里翻了翻药铺的帐簿,又静下心来描摹了几张大字,因着临的字帖是晏如所写,她对着字帖发了一回呆,不知小公子在干嘛?宁王身上的毒现在是第二轮试药:她增加了犀牛角的用量,又接了空间里的灵泉用瓷瓶装好,让宁王每日和药丸一起服用。再去给殿下诊脉时看看有没有一点进展——那第一轮试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的,真是让人沮丧。不过,宁王赵衡自己倒是想开了不少,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她思忖了一会这段时日的事情,又推开桌上的字帖,决定余下的时间用来发发呆算了。这脑子里想的事多了,也容易发昏。这段时日她经历了不少,父亲的仕途平顺,祖母也还安好。不知道还用几年谋划,可以让祖母逃离赵府,接来自己府中过相对安静自由的生活。
可是一杯清茗下喉,还没开始发呆,却见半夏又折回来了,禀道:“小姐,贺小公子来了。”小公子?“快请进来。”幼清微笑地看着她话音刚落,已快步进来的少年。幼清站起身,她转过年已经十五岁了,身量又高了,身高已及晏如颈间了。晏如比她大近四岁,此时已有十九岁了,正是及冠前的一年了。
“幼清,听说你置了处宅院,我特地过来看看。”晏如看看四周:虽然不大,但还算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