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让人送来,亲手倒了一盏递给他。阿恒并不接手,云起只得喂到他嘴边,他浅尝了一口,苦涩得很,咽下一小口,他抬头看云起,她美丽的脸上现在一片柔和之色,他眸色深了些许,问她:“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受的伤?”
“我问了,你会说么?”云起拿出一丸药让他就着茶吃下去。“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云起见他吞下丸药,又抬了头来看她,双眸如池水清澈,她顿了一顿,心想:如果告诉他,我想离开帝京,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样瞒着他,让他不开心也是不好。
想了想怎么说辞才更委婉,云起在榻前坐下:“阿恒,我想离开帝京,找个偏僻的地方生活。”阿恒听了这话,有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这是在试探我吧?看我会不会放手?
“华云起,你休想丢下我一个人。”阿恒心如刀绞,“是你先撩拨我的,现在又想不要我吧?”
云起见他激动起来,默然无语。一只手却被他拉过去,紧紧握了,“休想!”他咬着牙说,“我永远不会放手的。除非我死!”
“好了,不说这个了。”云起忙哄他,阿恒却不依,他比她还小上几个月,一使起性子来,从来都是不管不顾的。
“那我们来谈谈以后。你经常到处跑,一走就是几个月,这个我不能接受,这样长时间分隔两地不行。”见他非要谈这个话头,云起又寻了一个理由。“我也不能这么着长期不见你,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你就对我冷若冰霜。我先前见你与那苏公子亲密得很。我想了想,以后我想法子长留在京里陪你吧!”这……这话云起不知道怎么答了。阿恒觑她一眼,又说:“如果你不嫌弃我没功名在身,我什么都不考,只做个闲散公子也是可以的,这样就能陪在你身边了。”
这话题是不是聊偏了?云起心累,正色道:“你的前程不要因为我而改变,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因为我而怎么样。”“当然以你为主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去做什么的人。”阿恒一脸真诚正色至极。
“阿恒,你按自己的意愿行事,不要顾及我。”云起这也是自己诚心诚意的想法。
听她如此说,他从引枕上探起身,伸出双臂拥住她,他的头贴着她的,果决地说:“我的意愿就是和你在一起,你喜欢我怎样我就去做。”
云起听了真是头疼了,这么着,以后离开京城的时候,该怎么做才能让伤害降到最低,她又一次暗骂自己那回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要撩拨他。现在还亲过了,感情又进了一步,再说分开他会难过吧?可是不说清楚,他这样一心为着自己,云起感觉难为情。
于是心一横,云起决然地说:“阿恒,我实话告诉你,最多半年,我会离开京城,永远不会回来。”阿恒听了,怔住了,他舍不得她啊!这人为什么这么对他?他心内难受,面上已苍白得毫无血色。
阿恒盯着她明亮的双眸,也终是下了决心:“云起,你在哪我就在哪!你要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这……是云起实是没有想到的,她大吃一惊:“你要在祖母跟前尽孝,还有你兄长对你是极好的,怎么能和我一样呢?”阿恒听了,并不言语只是抱她抱得更紧了。良久,他放开她,双眸看定了她:“我要你答应我,永远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八壹中文網
云起想对他说:我与你萍水相逢,相处时日并不长,还没有很深的感情。可是,她想起阿恒这些时日对她的依恋,那些黑夜中暖暖的拥抱,那些冰冷中执着的陪伴,那于危难之前毫不退缩的身影,还有他青涩地亲吻,她狠不下心来说决绝的话了。她抬头看到阿恒眸中的泪光,又想起自己年幼丧母,少无所依,这样短暂孤寂的十八年里,阿恒是给予她温暖的不多的几个人中,最让她放不下的一个。如她为样普通的少女,被生父除之而后快的女儿,如果死了,有如死了一只蝼蚁般无人惦计。认识阿恒后,知道在这世间有一个少年这么在意她,把她放在心上,她觉得很温暖,可另一方面,她受尽折磨,以后大仇得报,她实在不想再参与任何争斗,不想再与京中之人有丝毫牵连,那滔天的权势只是夺命的毒药。她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不去看他:长痛不如短痛,趁早斩断这不该有的情丝为妙。阿恒见她不语,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但让他这么放弃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他终于不再感到孤单,他怎么会放弃?除却哥哥,云起是他孤寒岁月的一缕阳光,他是永远不会放开她的。
阿恒走到她旁边,从身后环住她,她的腰身盈盈一握,纤细得让人怜爱,他紧紧抱着她,觉得自己空洞冰冷的心有了着落。“你既让我遇着了你,我已把心交到了你手里,我就永远不可能放手了。”阿恒的下巴抵在她肩头,在她耳边轻声但坚定地说。“阿恒,你还年轻,我们相处时日也不长,你又没有和别的小娘子这样相处过,所以你以为你非常喜欢我,离不开我,其实并不是。”云起转过身想推开他,哪里推得动?只略略推开了一点点。阿恒双臂如铁般紧紧环住她,一双水眸看进她的双眼深处:“你从没嫌弃过我,你对我好不是因为我是谁,只是对我这个人好,我喜欢你摸我的头发,喜欢你抱着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吃饭,喜欢和你做任何事……我看到你就心生愉悦,抱着你就心满意足了。云起,我喜欢你!”
云起听了慌乱起来,他这样直白地告诉她,喜欢她,想要跟她在一起,而这少年又是如此俊美,风姿出众,光是那双墨玉般流转光华的双眸就让她沉沦其中,何况此时那双眸子正热切地看着她。
他见她不语,把脸贴在她耳旁,鼻息喷在她脖子上,她感到又热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