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开口,却看见他的眼眸里无法言说的痛楚,少年的失望写在了脸上。“我以为,不管怎样,你都不会离开我。”
“阿恒,我……”云起不知从何说起,她本是要等华明羽得到报应再离开的,可是林祺的提前回府让她警觉起来。
特别是一番接触下来,她敏锐地感觉到那人对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从他身上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发自内心的喜欢,但是那人却在她面前装得对她情根深种——是什么让他有这个自信心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装得很像的?还是她看起来特别好骗,特别单纯愚蠢?那人对她别有所图,但是所图为何,她并不知晓。
只要不是她掌控范围的事,她都觉得危险。因此,私底下开始安排离京事宜,留好后路。到时候,真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糟糕事,她也能全身而退。
李恒猜不透她的心思,但让他这么放弃是不可能的。他终于心有所托,他怎么会放弃?这世间,除却祖母、兄长,就只有云起对他好了。无条件、不求任何回报地一心一意地对他。
走到她近前,伸开双臂想从身前环住她,云起却是一闪身避开了。
她的细腰近在眼前盈盈一握,胸脯丰满诱人,但她对他冷淡至极。阿恒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扎了一下。“我遇见你的那一天,心早就是你的了。”阿恒歪着脑袋,看着她的双眼轻声但坚定地说。
遇到我的那一天?云起想到了那个冷冷的夜晚。
李恒逃出将军府,被贼人所伤,慌不择路,倒在了她的马车前。她看着那浑身是血的少年,动了恻隐之心。李恒在温暖的锦被中醒来,却是在一辆陌生的马车里,一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以手支颐,淡淡地望着他。车窗外是冷月,车内有她。也不与他说话,在马车经过城中医馆时放下了他绝尘而去。
他也忆起往事,那时他费了好些时日才找到云起。
“你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我一个将军府的庶子,无人像你这般在意我。只有你对我好。云起,我要你天天陪着我说话,想你摸着我的头发,想你抱着我,想要陪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想要你亲我,想要贴进你的怀里,我一看到你心满意足。你要去哪里,我都和你一起走。”
李恒心里早打定主意:不管她怎样想,他都不会放手。云起知道无法说通他。良久,她轻轻开口:“阿恒,我现在不会离开,只是林祺突然回来,我做个计划而已。你不要多想。”云起说完,他又贴过来抓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云起挣开他亲吻的手,与他拉开距离。“好,我不多想。”他轻声答了一声。
“你这几日不要来找我,让我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那个林祺很让我伤神。”“好!”他又答了一声,分外好说话。
哄好了他,云起心里松了口气。“那你让我抱抱。”李恒追着她贴了过去。
他终于抱住了她,一手托住她的下巴,双唇凑过去吻住了她。他的亲吻充满掠夺,容不得云起再躲闪。这个吻无比炽热,无比贪婪,不知道亲了多久,云起听他在耳边低声说:“云起,我走了!”她木然地点点头,他转身就走了。
自那日分别,李恒再没有出现过,再没有来找云起,所以云起也暂时对他的惦念,着手算计华明羽。
华府那边,华明羽终于在华源知和宁氏的双面夹击中,不断摄入那夺命的毒药,只是分量不足以至其死亡。现在,只是静待毒发,然后按之前的计划行事了。
又过了些时日,华源知参加秋闱,他天资聪慧,又经过多年苦读,一举夺得第三名经魁,着手准备来年春天的会试,不出意外的话,仕途将是一片坦途。云起听到这个好消息,忙备了厚礼送到了华府。宁氏接着了,却是满满的一箱子银票还有金子——云起知道她手头不宽裕,所以没有送什么玉器头面什么的,直接送些实用的让宁氏手中不至于捉襟见肘。还有很多小荷包,里面放着些金银锞子,是备着她和华源知打赏下人的。云起做事细致,思虑周详,宁氏从心底里非常佩服这位小娘子。
忙着这些杂事,云起突然记起李恒好像好些日子没出现了。他几时这么听话了?特别是让他不来找自己这话,他是从来没有听过的。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感觉不安。
李颢也几日没看到弟弟了,镇武将军府子嗣不丰,大房有他和兄长二人,加上庶出的李恒,二房只有李晖一根独苗,所以宠得他无法无天。他的兄长常年在外为官,京中只有他和李恒,李晖的性子和他们也玩不到一块,而且李晖自恃是嫡子,根本没把李恒放在眼里,所以李恒和这个二哥感情特别深厚。
从前,李恒只要出将军府,就会拿李颢当幌子,说去了李颢那里。这次,府中的祖母也没问起李恒的去向,以为他一如既往跑到他二哥那儿住了,至其他人,压根不会想起要问一问这位将军府的四公子的去向。这一点,李颢闲谈时与贺晏如曾经说起过:按理说,这偌大的将军府只有四位年轻的公子,可是,他的父母或是叔婶们从来不会关心李恒,除祖母,好像就只有他在意这位幼弟——就连他自己的兄长,每每寄来的家信中,从无一字提及李恒。最后,李颢和贺晏如分析,可能李恒是庶出,性子又不讨喜所致。
贺晏如当时听了其实觉得不止如此,但是这是人家的家事,虽是好友,世家豪门的隐私,哪家没有?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也推测不出来,只是感觉好友府中众人对李恒的态度非常奇怪。但是李颢常年生活在府中都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他这个局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次,李恒失了踪影,李颢虽心急,也不敢声张,怕是这小子溜哪里玩去了。如果闹得都知道了,又怕他回来了被父母和祖母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