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这两处的人一起在驿站安置时,范知言又跑来找幼清,却见她身边那个慈眉善目的嬷嬷拦在身前:“这位公子,我们娘子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您请回吧!”范知言惊愕不已,他在泰州时并未听说幼清有婚约,难道是到京城后订下的?“婚约?什么婚约?”范知言说话都不利索了。“我家娘子自幼与长平侯府的小公子,也是张希明大人的外孙定下了婚约。原来公子您不知道啊?”范知言听闻,如同一瓢冰水兜头浇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回的自已安置的屋子,只觉得浑浑噩噩的。
杨氏见儿子如失了魂般,急忙询问,范知言把方才听到的话转述给了母亲,又哭道:“阿娘,儿子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竟然已定下了人家。阿娘,娶不到清姐,我剃了头发做和尚去。”
换作幼清才不会相信这人会去做和尚,他那花花肠子多着呢,怎么肯舍弃这万丈红尘中的各色花朵。他这样说纯属是吓唬他阿娘的,果然,那杨氏一听,急了:“那小娘子有什么好的,哪里配得上你?”“我就要清姐儿。”范知言继续哭闹。
“也罢,你看上她也是可以的,我看她的护卫们都收拾齐整,装备精良,我去她那喝的虽不是参茶,却是上好的龙井,说明她家里现在过得很不错,她是嫡女,陪嫁定是少不了,你既看上了,为娘就同意罢。”杨氏这话说的,好像她同意了这桩婚事就成了一般。
“阿娘,您是没听我讲,人家已经订亲了。”
“你管她订不订亲,只要你看上尽管放出手段来哄她,只要姐儿自己愿意了,还怕她父母不答应?”
范知言可不是个蠢的,他一听杨氏的话,犹如醍醐灌顶,立刻就明白了:阿娘这是让他生米做成熟饭,即使这饭没熟,只要坏了她的名节,她不嫁他又能嫁谁?想通了,范知言又活了过来,笑容满面地看了他阿娘一眼: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次日中午,那杨氏带着小女范吟雪又过来幼清这边,幼清只恨不得快点到柳州,离了这家人才好。不知道她们这一天天地往她这儿跑是要闹哪样,昨日夏嬷嬷不是已经把话说白了?只得装出一副笑脸来待客。那母女俩却是东一句西一句,原来是询问幼清的目的地和所为何事,毕竟一个十三岁的小娘子孤身一人出远门还是让人非常诧异的。
“夫人和姐姐有所不知,我这随行的护卫除却夫人那日所见都是张希明大人府上的,我此行,原是去南边替张大人做一件极为重要之事,这却是不方便说的,请二位见谅。”幼清半真半假地敷衍着。宰辅张大人?这杨氏虽是内宅妇人,因夫君常年混迹官场,这几大宰辅她却是听说过的。当下听了,吓了一大跳!这小娘子的爹听说回京后做了四品官,却不料与张宰辅也攀上了关系。夏嬷嬷在旁边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叫夫人知道,我家娘子的未婚夫君正是张宰辅的外孙。”这个,昨日里夏嬷嬷其实已经说与那范四公子听了,只是四公子当时只顾着伤心没听进去。哦,原来如此!杨氏算是知晓了这层关系。
这下,杨氏可不敢再怂恿儿子造次了。不管是长平侯府还是张宰辅他们范府都惹不起,回到屋内,她忙唤来儿子,说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是那范知言昨天听进了生米煮成熟饭的话哪里还听得进去,一面嘴上胡乱答应了,一面心里想着怎么接近幼清。
那赵幼清好象非常讨厌他,他记得从前在泰州时他俩仅有的几次见面相处甚是融洽,怎么这人一到京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他想破头都不知道他是哪里冒犯过她。在泰州时,幼清还小,那时,他觉得幼清是个活泼可人的小娘子,又与他家门当户对。这次相遇,幼清已出落成亭亭玉立,风仪甚佳的女娘,正是他范知言喜欢的类型,他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等范知言再想靠近幼清却是不能了,元结和夏嬷嬷像两座大山隔在他与佳人之间。眼看着还有个两三天就会到两队人马分道扬镳的岔路口,范知言不由得心急了。
这天,众人行到一处两壁都是山崖的去处,范家的几辆车已过去了。元结看那两面山上林木多是松柏,郁郁葱葱,不知为什么,他这右眼止不住突突地跳,他打马前行,却队伍前面找叶柳,提醒叶柳留心点。两人正望向两边的林木中,忽然,几支利箭破空而来。叶柳一面拿剑挡开,一面急忙令众护卫保护好小娘子。元结正要赶回幼清身边。两名黑衣人挥着长刀砍了过来,元结抽出棍刀和他们缠斗起来,等杀退那几个黑衣人,赶到马车那儿,却见夏嬷嬷昏倒在车内,幼清早不见了身影。
元结冷哼一声,这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的戏码要不要玩得这样明显?而且得逞了?真是气人!他重又上马,带了几名护卫去寻幼清。
在遮天蔽日的山林中,范知言带着幼清在林中奔走,确切点说是范知言强拉着幼清跑了一段路,初时,突然有人来袭,幼清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不知怎的,范知言忽然出现了,拉了她就跑。慌不择路地跑了一段,幼清的脑中渐渐清明,她用尽全力甩开范知言的手,停下来,问:“范公子,你拉了我到底在跑什么?”范知言见问,诧异道:“清姐儿,你没见那么多坏人杀上来了吗?我在救你呀!”“范公子,我带的护卫们身手都不错,我们不用跑的。”幼清边说边拉开和他的距离。
范知言还想上前拉她,幼清快步转身避开他:“范公子可能还不知道,那些护卫们都是张宰辅府上的护卫,身手了得,一般人耐何不了他们。”范知言见没有抓住她,也不急:一个十三岁的弱女子而已,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