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但换成旁人，第一次闻到这股气味，多少都会皱皱眉头。然而赵大海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也不问我在做什么。我搓了搓手指，沾上朱砂，往棺材的四个角上简单的画了一个符，暗红色的光芒一亮，随后棺材的煞气便消失的干干净净。这是防止起尸的手段之一。王牛的情况不算严重，所以解决起来也比较容易。说实话，这间屋子的风水不太好。不论地势，还是方向。最好不要久待。画完符，我就想催促赵大海快走。到现在我还是有点摸不太清楚状况，棺材虽然有可能是拼接的，但大小很正常。尸体起尸，也不会影响重量。就凭我和赵大海两个人，怎么可能搬得动一口棺材？然而到现在，他都不提要去找个几个帮手。反而是在点蜡烛？！屋子里有很多蜡烛，并不只有他手上的一根。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屋内愈发亮堂。说房子破旧一点都没说错，地上长着不少杂草，还有厚厚的青苔，怪不得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地面软趴趴的。房子天顶是几块破木板，木板中间系着麻绳，垂下来是搭建的平台，平台上摆着十几根蜡烛。在我看到这些蜡烛的第一眼，就遍体生凉！蜡烛是那种粗的白蜡，表面刻着字儿，我眼神好，不用凑近，也能看到那几个字。这分明是只有祭奠时才会用到的蜡烛！当蜡烛都被赵大海点燃，我顿时汗毛耸立，只觉得这个屋子就像是一个灵堂。难道这也是赵大海布置的？我有心想问他，赵大海又忽然走到角落。在那里居然也有一排蜡烛！只不过是正常大小，而且不是新的，都已经被烧过。我看了两眼，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后来才发现不对劲！屋子里没有风，但蜡烛的烛心，却在摇曳闪烁！卧槽！我瞪大了眼，猛吸了口凉气，直接掏出两张符攥在手中。可能是动作太大，吸引了赵大海的注意，他突然走到我面前，手里捏着蜡烛和打火机。“来都来了，我没准备香，你就给他点个蜡烛吧。”

闻言，我愣了愣。这是什么说法？祭奠不用香，而是用蜡烛？“我看就没那个必要了吧，我和他非亲非故，也没多熟。”

话音未落，赵大海直接把蜡烛不由分说塞进我手里，态度也很强硬。“王牛是我兄弟，可他命不好，生前就招人烦，死后也没几个给他送行的，大师，您就当做个好人好事，送他最后一程。”

我总觉得这句话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可仔细想过也挑不出问题，便点点头，答应下来。“那行，大师您快点，点完蜡烛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赵大海有点儿赶鸭子上架，我不想和他太多掰扯，才会选择答应。我仔细观察过蜡烛，就是很普通的白蜡，放在小卖部里一元三根的那种，没什么问题。往日祭奠死者，要么烧纸，要么上香，点蜡烛还是头一回。而且还要在角落点。简直奇奇怪怪。我不是很想点，就有意放慢脚步，没多久，身后响起一阵极小声的动静。幸亏这里安静，掉根针都能听得见。动静咯吱咯吱的，是那种摩擦音，我有点好奇，便装着摆放蜡烛的时候弯腰，余光向后看。看到的画面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不夸张的说，鸡皮疙瘩我都掉了一地。我看到赵大海正趴在棺材上面，神色完全可以用迷恋来形容。说的再夸张一点就是痴迷！这是什么癖好？！我面色一讪，该说不说，赵大海的动作有些恶心，正想收回眼神，就见他伸出胳膊，用袖子将我画在四个角上的符全部擦干净了！仿佛有仇似的。我咽了口唾沫，没再继续看下去，而是等了一会儿，才转过身，神色如常的说道。“这根蜡烛似乎受了潮，点不亮，我看差不多得了，我心意到了就行，咱们节约时间，速战速决吧。”

前后不过几分钟，在我回头时，赵大海已经站在棺材旁边，表现的和之前一模一样。要不是刚才亲眼所见赵大海的奇怪举动，我当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受潮？那就算了吧。”

我本以为赵大海会坚持，谁知他竟赞同我说的话。“只要有大师诚心的祝福，我兄弟王牛想必也会感到慰藉。”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看到的这番客套话，把我恶心的不行。我嘴角一抽，走过去，余光往棺材盖上一扫，果然，我之前画好的符都没了。赵大海擦的倒是干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我之前画的符呢？”

我故意说道：“是不是被你刚才不小心擦掉了。”

说着，我当着他的面，又重新画了一遍，用余光不着痕迹地观察他的表情。这个符的作用只是用来镇尸，防止在下葬途中起尸。赵大海为什么要擦掉？难道他很想让王牛诈尸？要知道一旦起尸，就意味着失去了投胎轮回的资格，我和王牛虽然没什么关系，但秉持着好生之德，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抱歉，我没注意。”

赵大海又变成了面无表情，可我看得出来，是他装的！事实上，每当我在角落画完一个符，他脸色就会不受控制的出现一分厌恶。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尽管每次短短一秒钟就会恢复正常，但还是被我收进眼底。见状，我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赵大海居然真的希望王牛可以起尸！“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这时，赵大海突然开口，让我和他一块将棺材抬出去，说已经给王牛找好了下葬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你确定，真的就我们两个人？”

说罢，我上下打量着赵大海，就这身板，怕是连棺材都抬不起来，更别说抬走！干我们这行的，死人的生意要比活人难做，但凡出点差错就会引火烧身，给自己平白无故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