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所有人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二长老,会说出“坚持下去”,以及“别伤在石像”手里这两句话。
“二长老,我……我想退出……”
“晚了!”
冷冷的扔下这句话,手中金牌一转,谷中千座石像,在同一时间动了起来。
咔嚓!
咔嚓!
仿佛某种老旧机关,因年久失修而生满锈迹,最后强行运转起来似的,一千座石像组成间距很大的方阵,就这么像个活人一般,朝着五百弟子碾压而来。
而随着一座座石像步步前行,它们表面那层石皮、尘土、青苔,亦或是在过往十年的修养生息中,被各种植物给绕满的藤蔓,都随着它们的动作,而被撕扯殆尽。
“还真是,有钱……”
表面杂质掉落,当秦天看清了这些石像的真容,眼角也是一阵抽搐。
这些石像,非金、非土、非木、非石,但身躯却坚硬无比,以内部灵石辅以聚灵阵法催动,再由圣境强者指挥,恐怕就算千人军队,也比不上它们如臂使指。
六一泥,名为泥,但却与泥土没有半点关系。
以六一为名,便是取义于“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其中一为天数,六为地数。
乃是由地脉中上了年份的赤石脂、滑石、铅粉、雄黄、毒砂、云母、甘土、矾石等物各数百斤,历经种种工艺炮制,最终置于地火中烧炼方成。
这种东西,别说现在,哪怕就算是放在千年以前,都是各大门派锻造丹炉的上好材料。
一斤“六一泥”成品,按一千年前的市价,起码要值十块下品灵石。
而眼前……上千座九尺、十尺高的石像,姑且按它一座石像五百斤重,这又值多少灵石?
“啊!”
或许是那千座石像,同时踏步碾压而至的威势太过骇人,五百幻空门人中,终究是有人顶不住压力,率先出手朝石像攻击了过去。
然而,那名女子却忘记了一件事,之前莫筱雨说过——不要跳起来,至少不能跳得比这些石像还高。
所有人,哪怕就算包括秦天在内,都认为跳高以后,会算做自动弃权。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想错了。
那名女子自地上一跃而起后,静立上方虚空的莫筱雨,脸上并未流露出半点表情,更未直接宣布那名女弟子已经被淘汰。
可是,她的下场,却比直接犯规被淘汰,还要更惨几分。
因为,恰恰就在她跃起之后,还尚未落回地面的这一瞬间,在她身边的数座石像,竟好似活人一般,纷纷挥出了它们的手臂。
只不过,这些石人的手臂,却在被挥出之后,自行从它们的身体上分离出去,化作一只只飞拳,瞬间就把那女弟子给打得骨断筋折,吐血、昏迷、倒地。
没办法,她能挡得住一只飞拳,却挡不住前后左右,十几只与她最强一击相比,力道也不遑多让的飞拳。
所以,她只能瞬间重伤,然后被淘汰掉。
见到那名女弟子的身体,突然浮现一层土黄色的光幕,随即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秦天不禁也是一阵叹息。
幻空山的规矩确实很严格,不管你是不是犯了规,不管你要不要被淘汰掉,总之筛选开始以后,进来之后再想出去,只有一种方法。
那就是被打成重伤,坚持不住,然后被圣人从这座山谷里扔出去。
事到如今,秦天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幻空山的这场内门筛选,会在距离三脉较技的前一个月开始进行。
剩下的那一个月,没准就是给这些伤员养伤的……
“三脉较技,生死不论,与其伤在外人手中,不如提前体会一下,什么叫做残酷。”
莫筱雨静立虚空,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手中那块金牌,控制着千座石人朝那些弟子、门人展开攻击,心中不禁幽幽一声长叹。
“也不知道,几十年后,这些人里,会有几个成器的……”
莫筱雨在叹息着的同时,山谷中千尊石人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发展到最后,竟与真人无异。
它们那庞大、沉重的身躯,比化神巅峰修者的速度,也不慢半点,甚至还要更快……
“炎流月,小心!”
与那些石像交手的一刹那,朝身后的炎流月招呼一声,秦天与大多数幻空山弟子一样,只是身形一闪,便顺着一尊尊石像依此间的空隙冲了进去。
一千座手脚动作灵活性,与化神巅峰修者无异的石像,哪怕就算是他,心中也不敢有半点大意。
灵眼瞬间开启,星辰倒影浮现,沿着一座座石像挥出的拳脚缝隙,秦天一路向前冲去。
但是,哪怕就算尾宿星图凝聚,他也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化身清风。
因为那些石像的每一击,都挟带着磅礴的灵气,硬是用一通乱拳,搅乱了他身体四周的整片虚空。
尽管如此,但秦天仍然没有对这些石像展开攻击。
他很清楚,“六一泥”这种东西,根本不惧水火,且非金、非铁、非木、非石、非土,虽然是由五行之物熔炼而成,但它本身却没有任何属性。
最重要的一点是,越是上了年份的“六一泥”,它就越结实。
“也不知道幻空山的历代祖师,都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些玩意儿,光是看这年份,起码不下七八百年,哪怕是上品灵器,也未必能把这些石像给砍断……”
躲,只能躲。
莫筱雨说的没错,在这里,最重要的,就是坚持。
轰隆隆!
石像每一步踏出,都会在地面留下一块凹坑,都会有拳劲灵力四处激荡,不过短短数息,这些石人,便已然将这座山谷给祸害得不成样子。
然而,地面只是被石人踩出无数深坑,但那些被瞬间打倒、碾压的幻空山弟子们,却是个个吐血,哪怕伤势最轻的,也是断了几根骨头。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秦天那般,拥有着极强的自制力,哪怕就算石人那硕大的拳头,贴着自己的头发、衣角擦了过去,也仍然能够控制住想要出手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