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颅断口流出来的血液,滴答滴答往下流着,李云义所站的那一块去区域,也逐渐被染成了红色,李云义也被血液染成了凶神恶煞。
族中老人谁不知晓,此前的李云义可是连鸡鸭都不敢杀,见血就晕的人。
可是现在,他正在沐浴人血。
在座的族老各个面如死灰,惊恐万分。
杀了,竟然真的杀了!就在这神圣的祠堂之中,李云义没有给大长老任何机会直接杀了!
谁敢?
他们敢站出来,公然与李云义对峙吗?
这些年他们所侵吞的宗氏财产,虽然没有大长老那么多,试问在座的,谁敢说自己的手势干净的?
出头,就意味着下场跟大长老一样!
“身为李氏,世卫李家!”
祠堂门口,见了血的族人开始发声。
主家强势镇杀大长老,对于底层的宗人、族人来说,是激励!
不久前,所有人都还在迷茫,主家病卧在床,坞堡当如何应付黄巾贼兵,至少大长老李茂的血,给了他们信心!
那是一剂强心剂!
接着,族老们也纷纷附和,“拥护家主,拥护家主!”
看着族人们热情的欢呼,李云义的目的达到了,至少现在族老不敢对自己提出异议。
然,令超出李云义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在大长老被斩的瞬间,人群中李茂的妻儿都在,他们被族人抓住,推到祠堂中来。
“家主,这些人都是宗氏的蛀虫,理应一并处死!”
李云义还没有开口,大长老的儿子就被族人唾弃、殴打,丢入祠堂中来时候,已经处于半残状态。
人处于疯狂状态时,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便是那些德高望重的族老,也都敦促李云义,要击杀大长老遗孀和儿子。
“都静一静!”李云义出声,族人们渐渐的归于平静,“图谋害我,是李茂一个人的事情,与大长老一脉无关,如今大长老伏诛,此事到此为止!”
“不行家主,你看大长老那儿子,肥头大耳的,想来跟着大长老做了不少祸害宗氏的事情,怎么能就此放过他们?”
“罪不及家人,我已查明,大长老的夫人、儿子并没有参与进来,大长老一脉其他人也没有参与进来,所以事情到此结束。另外,日后在名士推举、官府辟除时,不得以大长老之事来编排他们一脉的人,否则族规处置。”
说一不二,是豪强宗族族长的权力所在。
李云义言辞凿凿,族人们的仇恨情绪渐渐平息。
大长老一脉的人纷纷拜谢主家。
“夫人,为大长老收尸吧,他的名字可入族谱,但牌位不得入祠堂,你可有意见?”
对于宗姓大族来说,一个人犯了谋害族长的大罪,还让他入族谱,这已经是极大的宽恕了,牌位不得入祠堂的惩罚,看起来更多是做给族人们看的。
大长老遗孀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紧紧的扣头拜谢,然后命人过来收尸,她和儿子则在祠堂中听候。
这件事之后,大长老这一脉,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
不斩余族,恩威并施,刚柔并济,才能叫坞堡众人,对李云义心服口服。
而且当前的局势,李云义也不敢斩大长老那一脉的余族,毕竟许多宗伍、家兵都是李茂亲自带起来的,他们是李茂的死忠。
只有恩威并施,才能安抚那群人。
此时,有人急忙忙的来到祠堂报信,“族长,有从朱虚县那边的消息传来,说县令、县丞、主簿、功曹等一众的官吏,全都逃了,现在的朱虚县,就是一座无主之城,全都乱了!”
那报信人,是之前派去朱虚县探路的,在李云义夺舍之前,弃坞堡去县城避难,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只是现在……
“什么,都跑了?他们可都是朝廷命官啊,那我朱虚县的老百姓可怎么办,蛾贼十万大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啊,怎么都这样完了吗?”
“县令跑了还能理解,可县丞不是诸葛家的吗?主簿不是郑家的吗?功曹不是何家的吗?他们也都跑了?”
汉末的官场,县长通常由朝廷指派,而县属官通常被地方大族控制,而后形成世袭,比如朱虚县县丞一职属于诸葛世家,主簿属于郑家等等。
这些都是共识,除非有人想打破平衡,比如坞堡李氏突然想要县丞的职位,而争夺县属官职,往往会引发宗族间流血冲突。
官吏跑了,李云义倒是不觉得奇怪。
中平年黄巾起义爆发以来,黄巾所过之处,官吏弃印而逃,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可族老族亲们却显得慌乱无章,不知所措,纷纷看向李云义,希望这位从杀伐中站出来的家主,能够给他们指明道路。
“大郎,蛾贼先锋黄昏时便到坞堡地界,如果……如果我们现在开始收拾族中细软财务,组织族人撤退的话,还有时间准备。”说话的族老,只是将他们之前提出的方案说出来,断然不敢产生左右李云义的想法。
有奴仆端了水盆过来,为李云义清洗手上的血渍,李云义也静静的听族人们的议论。
沉思良久,他心中有了决断,便开口问道,“可知这股黄巾贼的首领姓甚名谁?”
“听说是贼首管亥的部众,具体谁领头却是不知道了。”
李云义眉头微蹙,微微一怔,管亥?
那可是个狠角色,在黄巾诸将中号称“北天王”的存在啊!
刚穿越就直接上地狱难度吗?
作为键盘史学家,李云义知道,管亥部众此行北海国的目的是为了掠夺粮草,然后北上与黑山军汇合。
知道敌人想要什么,就好制定策略了。
“二长老,你带人去田庄各处,将所有人都收拢回来,击中在坞堡内,另外在最短的时间内,清点坞堡还有多少粮草、存银!”
与号称十万之众的黄巾贼众正面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唯有计谋得当,方可化解此次危机。
坞堡之所以被称为豪族,并非拥有多少田产,而是有人、有徒附,他们耕种坞堡李氏的田产,开垦山林矿产,才有了今天的坞堡李氏。
所以李云义要从保护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