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北上,行军并不缓慢。
李云义用兵,一直讲的是兵贵神速。哪怕全员步兵,他也要求他们正军纪,将未来一日所食用的干粮,清水下发到每一个人手中。
随后又分出二百健汉,要他们运输帐篷,釜这类的器具。
一切从简,不断轮换运输队伍,足以让这一支由俘虏组成的队伍,短短时间便焕然一新。
李云义打着哈欠,他身体本就羸弱,现在也是乏的紧了,只能命人将自己绑在马背上,免得稍有不慎,便再度死去。
左承祖忧心忡忡,同样困倦,便也将自己绑上战马,在行军路上补充体力。
崔琰是三人当中的例外,他目光炯炯,看着在士卒约束下,逐渐变得整齐的队伍,啧啧称奇。
时间流逝,午时之前,他本来看的乏了,想要歇息一下眼睛的时候,却见到李云义麾下的青州义军,却是从队伍当中分出百人,合并百余俘虏,更换一批人,一同推动运输物资的大车。
这叫他嘴巴张开,一时失语。
在他看来,俘虏是不安定因素,虽为大汉百姓,却应该提防。叫他们押送物资,被青州义军看管,合情合理。
可偏偏,李云义却让负担一点不少的汉军,与俘虏一样,运输物资......
早在黔陬城中,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跟李云义之间隔阂并不大。现在李云义一视同仁的态度,直叫他红了脸颊,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他本以为李云义才是不体恤小民之人,会将小民送上战场,让他们尸骨无存。
现在看来,自己才是心中有所成见,歧视黄巾俘虏的人。
他大感惭愧,胡思乱想间,数十里的路程已经走完。
李云义一声令下,自有人从河边取水,砍柴,忙着烧水。
以百人为单位俘虏,军士也纷纷寻了阴凉之处,将背上的口粮放在地上,歇息起来。
“左大人,这样一来,行军是否慢了一些?”李云义由亲卫搀扶着,从马背上下来,一面舒缓筋骨,一面说道。
左承祖也是一般,浑身都颠的生疼。
“不慢,昔日魏武卒也不过如此。”他听到李云义提问,已经意识到自己错的太多,并非是那一军都是北海兵那样的废物。
将近两千人的队伍,平均一个时辰能够在官道上面行走将近十里路,这对于后世来说,一个小孩子也能走下来。
可对于行军士卒而言,一个时辰三四里都是常有的事情,能行十里的都是精锐当中的精锐。
魏武卒?李云义嘴角抽搐,别人能够半天行军百里,自己一早上走不到三十里,这叫不过如此?
这是拼多多版本的魏武卒吧?
不过他自己也颇为满意了。魏武卒所在的魏国并非是大国,数百里距离,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极限。
而对青州义军而言,数百里的距离,同样是极限。
没有正规训练,没有高昂的赏赐。青州义军至今都建立在李云义的个人威望之上。
可以说,没有李云义,整个青州义军会立马分崩离析。
说到底,在东汉末年,强军数不胜数,但能够跟魏武卒这类的职业兵,相比的却少之又少。
哪怕李云义老祖先李牧所率领的赵国骑兵,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职业兵。
终结战国的秦国,更不是玩的职业兵,而是全民预备役。
“还差得远,等有朝一日,我训练出我家先祖所说的赵国雄兵,你就知道什么叫精锐了!”
李云义轻蔑一笑,早在穿越之后,他就查过了,自己家里面没有什么流传下来的兵书。练兵的法子更是没有,可他要的也不是什么练兵的法子,而是一个噱头。
一个人生而知之,练兵打仗内政谋划,样样皆通,还十六岁,这明显不合理。
智多如妖的诸葛亮,也是二十八岁才参加工作,真正掌控蜀汉大权,是在刘备死后。
这个时候老祖宗李牧就会成为一个传说。
“使君先祖是?”左承祖一愣,下意识问道。他只知道李云义是地方豪强,却不知道他家先祖是谁。毕竟如今大汉一朝,有名有姓的往上数,祖先基本在史书当中出现过。
“赵国李牧。”
李云义在树荫下微微一笑,吐出四个大字来。
“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李牧?”左承祖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李云义居然是李牧的后代。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立马明白过来,李云义能征善战是家学渊源,倒也合情合理、
“正是。”李云义点头,苦笑道:“我李家人丁不旺,大汉有承平已久,想要以武勋建功难上加难,便一直在朱虚自耕为生。”
“今日黄巾乱起,云义不得不为家而战,守卫朱虚,保卫北海,荡平青州黄巾。”
说着,他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刚才话说的太大气,说的太满,让他喉咙有些不舒服。
“如今天下大乱,使君必定能够做出一番伟业,重振家族名声。”
左承祖心中唏嘘,已经意识到了李云义这样的豪强一旦崛起,所谋必然不仅仅是一地郡守,只怕他志在青州。
可是他却又无力阻止,能用的手段,尽数用完之后,还要李云义自己自谋前程。
“左君可有教我的?”
李云义笑眯眯的问道。
左承祖摸着长长的胡须,顿了顿道:“前番孔国相许了王叔治治北海南部诸县的权柄,今日使君若是愿意让出一县,叫孔国相居住,之前在下所言的事情,必然会一一兑现。”
“好啊。”李云义微微一笑,不疑有他。
其实他已经摸准了左承祖的脉络,知道他是一个实诚人,说能做到,那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去做。至于能不能做到,那是两码事情。
之前他回到昌都,虽然没有让自己加官进爵,掌握实权。却让王修一跃成为实权派。
以左承祖跟孔融的聪明,他们不会对自己跟王修的关系,一无所知。
只怕孔让梨也不是不知道形势危急,必须放弃部分权利,才能让王修名义上归属于自己。
听左承祖所言,昌都外面的数战,孔让梨自己都臊得慌,觉得不该坐视。
当然,这类话李云义只是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