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军中病了二三成军士了。”
在官道上行走了不过半日,李云义强打着精神,装作没事的事情,一众看起来健康的汉军却是倒下了不少。
他们精神紧绷,身体一直都处在亚健康状态当中,吃不饱穿不暖,面对极端恶劣的天气,反而没有李云义这种病秧子能抗。
“告诉他们继续前进,到了淳于城之后,就可以休息了。”
尽管李云义对拿下淳于城没什么把握,可他不得不勒令他们继续前进。
荒野当中,想要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安置病人千难万难。
身后黄巾随时都可能追上来,这让李云义更加不敢松懈,不敢将有限的兵力分散,让病人等死。
淳于城是唯一的希望。
纵然不能拿下淳于,他也要就地构筑防御,修建营寨,拦住黄巾北上南下的官道。
这是这一仗获得唯一契机,便是上下团结一心,一路向北。
“张浪,你领着二十骑兵,前往淳于劝降,若是他们不投降的话,你便在城南的空地上,开始构筑营地。”
李云义目光冰冷,眼下他顾不得什么温润如玉了,他只要一个结果。
“使君,您要俺们说些什么?怎么劝降淳于?”
张浪拱手的同时,更多的是疑惑。
他对李云义的命令没有任何抵触,他只是不认为自己能够一言说服淳于城中的青州黄巾。
“人心思变,淳于黄巾不管与我是否有旧,只要你告诉他们,司马俱被朱虚汉军团团围困,败亡指日可待,他们便会知道如何选择。”
“没人会陪着黄巾,会陪着司马俱去死的。”
“诺。”
从辽东返回的张浪拱手之后,便是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
他一挥手,便有十余名精神极佳的骑士随他一道北上而去。
战争发展到如今,已经超出了所有当事人的预料当中。一场秋雨打断了司马俱的进攻,也让李云义麾下的青州义军步履艰难。
道路被的雨水铺满,消息迟滞,直到现在李云义都对淳于一无所知。
尽管他对青州义军信心十足,但仍旧不敢强行军,以抵达淳于城作为目标。
且不说他随军携带的物资极少,蓑衣人手一件,但帐篷却只有三十顶,都在驽马背上的驮着。
除此之外的干粮,器械都维持在一个最低的水平之上。
他把一切都寄托在速战速决之上,从未想过跟黄巾打消耗战。
青州黄巾打不起消耗战,但他更打不起。
战争不断吞噬资源,摧毁人类固有的社会形态。
......
淳于城,正要北上的武老三等人愁苦的看着阴雨绵绵。他们对这一场秋雨也是牢骚不断。
本来要前往昌都他们,现在不仅仅还在淳于,而且连城都不能出。
司马俱答应的粮食更是见不到影子,天知道运输到了什么地方。
他们愁云惨淡,来接防的青州黄巾更是毫无战意。
昌都之战到现在,他们整日绷紧精神,就没有一时半会儿的工夫让自己喘息一下。
军情如火,一纸调令,他们就得听命南下,北上。甭管问题有多少,不听军令,那就军棍伺候。
现在困阻在城中,他们倒也知道军士不会受到多少处罚,司马俱一向都是重士卒,而轻头目。
士族不会受到处罚,倒霉的自然是他们这些跟司马俱不对付的头目了。
一想到去了昌都之后,等司马俱到来就会受到责骂,他们就是一阵心虚。
“武老三,咱们还是出城去吧,要是真耽误了时间,咱们几个戴罪之身,铁定叫司马俱那厮生吞活寡了。”
他们的眼睁睁的看着李越被司马俱毫无尊严的吊打,淳于城的失陷更是让他们心如止水。
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似李越这样的人都搞不赢司马俱,他们自然更不是司马俱的对手。
虽然自己一方也能聚集数千人,但武老三很清楚自己麾下的黄巾是什么货色。他们无论是武器还是甲胄,不是缺,而是压根没多少。
皮甲他们头目人人都有,士卒是人人都没有甲胄,只能穿着自己的麻布衣服,用身体硬抗敌人的箭矢,刀枪。
武器他们同样匮乏,他们麾下现在仍有十分之一的黄巾用削尖的木头作为武器,拥有全新环首刀的不过三成。
司马俱麾下的军士甲胄同样匮乏。
但好歹还有二三十副铁甲,五百多皮甲,铁质的武器也是人手一柄,不似他们这些后娘养的。
渠帅可不是看谁能吹,而是强者才能出任渠帅。
司马俱是训练黄巾军,提升自己的实力。李越,徐和也是一样。
他们直接玩精兵政策,不再供养大大小小的杂兵,让他们反冲锋自己的阵型,击溃友军。
“走?就这样出北走,俺们麾下的弟兄还有几个愿意跟随俺们?”武老三斜睨,他是打定主意在雨停之前不出城的。
甭管他们怎么说,他都要硬扛下去。
“可真要待在城里面......”
“你忘了昨天晚上信使说的话?”武老三打断那人的话语,小声提醒道。
“可是朱虚汉军?”那头目也是目光一凛,满脸不可思议。
他本以为武老三跟李越关系不错,敢反抗司马俱。可他没想到武老三现在还想投靠朱虚汉军。
“你疯了?”他压住声音,劝道:“甭管汉军怎么样,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你就说错了。”武老三冷笑一声:“你以为就我投靠朱虚,是想死?照我看来,继续跟随司马俱才死路一条。”
他冷笑不止,早就看透了司马俱的伎俩。
现在北海大部虽然都掌握在司马俱的手中,可小范围的饥荒已经发生。
尤其是较早被司马俱劫掠一空的城镇,更是饿殍满地。
哪怕随后司马俱良心发现,觉得不能光靠劫掠,却又无法控制麾下的头目。
安置妇孺在东莱,更是一步错棋。
时值冬日,青州更习惯种植的是栗米,这种在北方种植了千百年的作物。
栗米是春种秋收,跟水稻相差无几。也就是说,在未来足足一年的时间内,东莱一地的妇孺都需要北海的粮食救济。
就近而食,粮食损耗会小得多。
距离越远,在路上消耗的粮食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