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城内,负责看守城门的人其实变化不大。新入城的青州义军人数不足,紧急扩充下,用的也是黄巾的底子。
某种程度下,淳于城中的汉军就是披着汉军皮的青州黄巾,二者并无本质上的差别。
在夜深人静时,城外忽的传来狐狸叫。
负责南门的头目徐青立马色变,旁人不知道这狐狸叫意味着什么,他们这些黄巾头目却一清二楚,这是学自陈胜的玩意儿。
数日前,李越还在淳于城的时候,他便听到了狐狸叫,将城门打开,放司马俱入城的。
现在城外又有狐狸叫,一时间倒是让他纠结无比。
同样姓李,李云义可比李越大气的多。顿顿都是干饭,还能吃上咸鱼之外,他升职了。
黄巾当中官位混乱,渠帅下面皆称头目,头目大小全看各自实力如何。但在青州义军当中,似他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屯长
跟说不清道不明的头目不一样,屯长是实打实拿俸禄,铁饭碗。
只要青州义军还在一天,他就不用担心饿肚子。
更何况,其他人都是屯长,唯独他就在日落之前升职了,现在是军侯管五百人。八壹中文網
任命是当着所有军官的面下达的,随即二百五十人划拨给他指挥。
当然,同一时间被任命的还有另外三人。只是徐青仍旧有些不满,因为其他头目麾下之前不过百人,跟他二三百人,相差甚远。
他一直都看不惯的士人左承祖倒是给了他一个讯息,城中的任命都是按照献城时的功勋任命的,若是还能立功的话,自有相应的封赏。
跟黄巾的等级一样,汉军同样阶级森严。在军侯之上还有行军司马,在网上是校尉,各色的将军。
但在青州义军当中,武将最高的官职就是行军司马,可以管辖千人。
这让徐青蠢蠢欲动,想要成为淳于黄巾当中的领头羊。
“头目,外面有狐狸叫,渠帅的人来了。”
就在徐青犹豫不决的时候,他身边的旧部却是耐不住寂寞。他们对来者身份心知肚明,暗戳戳的就想要如同往常一样,将城门外的人放进来。
“放进来?”徐青脸色微变,心中琢磨起来。
半晌,他才咬咬牙道:“放篮子,将人迎进来,好好招待,我去看看有多少人能够跟咱们一心。”
他身边的旧部喜上眉梢,纷纷登上城墙。
城下之人等了许久,一颗心逐渐下沉,到了极点时,他见到城墙上有人按照约定放下吊篮。
于是,他不顾的秋日渠水冰冷,涉水上了吊篮。
灰蒙蒙的城墙上面,望眼欲穿的徐青已经做好决定。
再见到来人的时候,他便露出笑容。
“可是渠帅又要入城?”他自顾自的笑,倒是没察觉对面人脸上的灰暗。
“对,俺奉了渠帅的命令,一是请你们开门,二是拿下李云义那厮!”
如今,两军各自的兵力并不是秘密,司马俱也很清楚淳于城内防御空虚,更知道城中的种种变故,才会有重据淳于的念头。
“李使君?”徐青目光转动,瞬间明白了司马俱的意思,司马俱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的不是淳于,而是李云义。
“他下午就往南走了,他不在城中。渠帅的谋划,只怕是要落空了。”
他意有所指,只见对面的头目绷紧的面容,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那还不好?李云义那厮真要在淳于城里面,你敢作乱?”来人轻哼一声,显然是对李云义心生畏惧。
只是他却没想到自己这般动作,非但没有叫徐青宽心,反倒让他心中多了一分迟疑。
他对背叛李云义并不热衷,只是习惯性的听从司马俱的指令,并无太多自己的考量蕴含其中。
但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又说了一阵,当知道徐青现在麾下有足足五百人之后,来人更是满意。
事到临头,徐青仍旧有些担心。这淳于城当中的人不算多,却也不算少。
渠帅的人马来得少了无济于事,来得多了,他又能多到哪儿去?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司马俱多少人马他心中有数。
“渠帅备了多少人马入城。”
“一千人马已经在城外藏匿许久,只等城门打开,他们就直扑县衙。”
那人信心十足,这番操作前几天的时候,他就做过一次。夜袭入城的人不能多,多了就乱了。同样也不能少,少了连城中都占不住。
一千人正好是司马俱拿得出来,也舍弃的了的马前卒。
“行,暗号是什么?现在就请他们过来。”
徐青一听,也不啰嗦,直接开始布置。
“无妨,我安排人出城请他们进来。”见来人面露难色,徐青一拍大腿,笑道:“衣衫我现在就去准备,不会叫兄弟冻着。”
听到这话,那人才心满意足的将暗号说了出来。
“那个谁。”徐青招招手,将刚才的旧部挑了几个,叫他们坐着吊篮下去,自己则领着使者入城,换衣服去。
“劳驾了,城楼上没有干净的衣裳,得去城里面才行。”
那人见徐青勤恳,便不疑有他,随他下了城墙,领着七八人在街巷穿梭。
“怎么还不到?这到底是去哪儿了?徐青!”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人迷糊,却也不傻,眼看灯火通明的府衙就在自己面前时,彻底呆了。
“县衙?”他大惊失色,想要逃走,却被几个甲士挡住去路。
“对,就是县衙。”徐青悲天悯人,心中却狂笑不已,他本以为自己当上军侯后,想要晋升是难上加难。却没想到司马俱送来了泼天的功勋。
“兄弟我看你可怜,就带你来城中心换一身衣衫,日后也不用在为黄天而战,食不果腹。”
话音落下,使者只感觉自己双手被钳制,动弹不得。
此刻,他已经明白,徐青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要重归司马俱手下,自己只是他升官发财的工具。
可事到如今,即便知道了又如何?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扭送入了县衙。
“县尊,此人便是司马俱使者,想要诱惑俺为虎作伥。”他昂首挺胸,俨然一副忠贞之士的模样。
“我知晓了。”左承祖并未将徐青酝酿了半晌财说出来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意味深长的问道:“你派出城的四个人,什么时候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