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云义帅师伐贼,带兵出征之后的第二天下午。
一名风尘仆仆,有些当下农夫打扮的中年男子,带着两名仆从,来到了黔陬县县城之外。
中年男子看着城门处车水马龙,完全不像遭受过黄巾乱军劫掠的破败之景,顿时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胡须,感叹道:“这一幕何其相似也,说是再复文景之治也不为过。”
“老爷,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中年男子身旁比较年长的仆从见自家老爷对黔陬县的民治这般夸赞,不免有些错愕。
文景之治是什么?即便是他这个从未上过几天私塾的奴仆都知道的大汉朝的盛世之景。
一个小小的黔陬县,有必要得到老爷这般夸赞吗?
“忠叔,你不懂。”中年男子微微摇头道:“咱们一路从兖州东阿县来到这青州的北海郡,所见之惨景还少吗?你可曾见过城头这般和睦的一幕?”
“甚至老夫还观察到,城头的守城将卒,并未向过往城门的任何一百姓,收取过城头税!”
所谓城头税,也就是城门税。
出城的人不管,但只要有人想进城,就要缴纳一人两文到十文不等的税收。
但眼下黔陬县外却并没有任何一名将卒收取过城头税,这才是让经历颇多的中年男子,最为震惊的一幕。
以他的本事,很容易透过表面看向事情的本质。
他仅仅只是一品,就似乎能隐约感受到不收取城头税的好处!
“这黔陬县中,取消城头税的人,不简单啊。”中年男子再次感慨道。
“老爷,再过一阵子,您不就能知道设计这一出的是谁了吗?”被其称为忠叔的奴仆笑道:“趁着眼下天色尚早,老爷不妨先去太守府投递门贴。”
“嗯,忠叔你说得对。”中年男子这才想起自己不远千里来到这黔陬县的目的,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后,便带着忠叔与另一名奴仆,昂首朝着黔陬南城门走去。
此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从东阿县远道而来的程立程仲德!
......
太守府签押房内。
李鑫正在和郭天对着公簿,看着新军出征带走了数千石的粮草,一千石的干粮,李鑫这个主管后勤,平日里勤俭节约惯了的人,都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没有办法,说到底他也是给李云义打工的高管,老板要这么做,他还能拒绝不成?那岂不是算造反了。
可不能拒绝,却不代表李鑫不能向李云义提点意见。
恰逢李云义亲率新军出征乐安郡,李鑫注意算盘一打,就干脆将意见向李云义的义叔郭天提了。
想着由郭天转述,自己也免得被李云义怼上几句,只想着偷懒什么的。
而郭天作为黔陬县县令,听见李鑫满嘴都是什么后勤琐事后,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连连摆手道:“行了行了,这些事情千万别和郭某说,郭某这个黔陬县令都是赶鸭子上架你又不是不知道。”
“有听你说意见的闲工夫,郭某去喝几盏酒,打几套拳不是更加快哉?”
得,您是快哉了,毕竟以您的身份,只要不叛逃,他们家老爷李云义还能逼着您办事不成?
想到这,李鑫也没办法了,心里暗叹了一句,就准备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继续埋头处理政务。
突然,府外的门房跑来进来,站在签押房门外低头顺眉道:“两位大人,府外有人自称东阿县来人,投递门贴想要见使君大人一面。”
“使君大人昨日才率军出征乐安郡,百姓们不知道此事,你这个在府内待了大半年的门房也不知道?”李鑫没好气的回头说道。
“小人有罪,小人有罪,请两位大人宽恕,小人这就将人打发走,待使君大人回来之后再来拜见他老人家。”门房是个三十多岁的鳏夫姓周,平日里好吃懒做惯了,也就是李鑫看他还算老实,再加上有能力有想法的也不会来干门房这个职位,这才捏着鼻子任命了此人。
却没想到这人脑子缺根弦,还是一个属鱼的,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就在李鑫心里想着,改天是不是重新找一个门房时,郭天忽然起身,拦住了想要转身离去的周门房,他抚须问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东阿县来人?此人是不是姓程?”
周门房一怔,尴尬的低眸回道:“这姓不姓程,小人倒是没问。”
“还不快去问!若是姓程,立刻将其迎到这里来。”郭天有些不耐烦道。
这个门房还真不称职,本职工作都做不好!
就连李鑫都没想到,连带着郭天也对这个周门房没有好感了。
而周门房似乎也感受到了两位大人对自己的厌恶,他心中咯噔一下,再也不敢在他们面前丢人现眼,转身就连滚带爬的跑到府门外回话去了。
“郭叔,难不成来人是老爷日思夜盼的谋士程立?”李鑫目视着周门房远去,旋即转过身来看向郭天,挠头问道。
“如果是从东阿县来的,那应该八九不离十了。”郭天也不敢确定。
毕竟怕就怕出现乌龙。
不过好在,并未出现意外,当一身老农打扮的程立昂首阔步的出现在郭天与李鑫面前时,后者二人却没有升起丝毫不满,反而是敬佩有佳的说道:“仲德公不愧是令彦方公都不能忘怀的文人雅士,就凭借着您这低调非凡的气度,就足以让当下不少文人汗颜!”
“先自我介绍一番,在下黔陬县县令郭天,这位则是主管后勤的典马李鑫。”八壹中文網
“不敢被二位大人称呼仲德公。”程立连连拱手,谦逊道:“二位大人唤仲德表字即可。”
“能被彦方公时刻挂怀,确实是仲德一生幸事。”
三人一阵含蓄问暖之后,程立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使君大人,可是有急事不在?”
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可是在怠慢我程仲德?
这是程立心中第一个想法。
可程立转念一想,连彦方公书信之中都极为推崇的年轻使君,应该不可能这般轻狂吧?
程立可不相信彦方公的眼光这般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