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快赶上半丈高的河浪,正在从上游带着不可阻挡事态,呼啸着,瞬息而至!
一瞬之间,无数的黄巾乱军的蟊贼们被河浪卷积了进去,顺着下流狂奔而去,无数并不知情的刚刚逃离上岸的新军将士们看见这惊现一幕后,心中顿时涌现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在天灾面前,人类是多么的渺小不堪。
这一幕真正的演示了什么叫做水无常形,兵无常势!
刘石看着自己的义子刘归带着他半数之多的兵马被河水冲走后,差点眼一闭,从马背上晕厥过去!
与这个时代军队不同的是,黄巾乱军敢于冲杀在最前面的,基本上都是最勇猛的兵卒,刘石所部亦是如此,眼看着精锐尽失,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完了!
果不其然,对岸的汉兵们再次擂起了战鼓,等河水逐渐平稳之后,再次杀向了这边。
而正在此时,河北岸汉军的战鼓声和号角声再次响起,随后,震天的喊杀声响起了。
“杀尽乱贼,为弟兄们报仇!”
李云义只觉得浑身滚烫,热血澎湃,吼出这一声后,竟然一夹马腹,想要亲自上阵杀敌。
这一幕吓坏了一旁护卫的张庭、肖飞二人,他们二人连忙拦住了李云义,好说歹说才劝下对方。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家主!”这是肖飞的话。
“对啊家主!您是新军的主心骨,可不能有失啊!”这是张庭的话。
李云义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新军将士们奋勇杀敌。
而在战场的一角,一名血染全甲的黑将正在拔刀看向最近的一名蟊贼。
他看见被他掩护诈退的战友们又杀了回来,顿时明白了计划已成,眼前的黄巾乱军已是冢中枯骨,他大吼一声,再次提刀杀了上去。
“杀!兄弟们跟我上!”
无论是在哪个时代,军官喊出的“给我上”和“跟我上”都有着本质的区别。
前者是让手下的将士们浴血奋战,他自己则是躺在功劳簿上坐等功劳的降临。
而后者就不同了,那是一种勇往直前的气势,指挥他们的军官都上了,他们这些将士又怎能不奋勇杀敌?
黑娃蔡东就是如此,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杀敌,眼前与识海上下,全都被杀戮二字所覆盖,凡事拦在他身前的敌人,都被他用怪力一刀斩首!
对岸的刘石看着刚才溃败不堪的汉兵们,又调转枪头,带着煌煌杀气冲了回来,顿时沉默了半响。
他的内心极具挣扎着,似乎还没有从猎人的身份突然转变成为了猎物上,回过神来。
等到最先冲到他前面的黑娃蔡东所在的第六营,距离他只有不到五十丈的距离后,他终于动摇了,开始下令撤兵。
可本就杂乱无章,没有任何纪律可言的黄巾乱军有怎么能和训练严格的李云义新军相比呢?
刘石撤退的命令刚刚下达,他所在的中军顿时一阵骚动,似乎都不敢相信刘石会选择撤退。
敌人都冲到眼前了你才喊撤退,岂不是要让他们这些中军的士兵给那些后军的士兵当垫背?
哪有这样的道理!
于是刘石所剩的黄巾乱军都不想退,毕竟都不想当那垫后待宰的替罪羔羊!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两军在十息之后,再次冲杀在了一起!
与佯装撤退时不同,此时吹起反攻号角的新军们简直是火力全靠,护卫在两翼的两营骑兵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将模仿了异族骑兵抛射的本事发挥了七七八八,无数支箭矢从天而降,射进了刘石所在的中军队列之中!
与弓弩相比,马弓的攻击力确实有那么一点稍弱,但再怎么说也是箭矢,对付黄巾乱军这些身无片甲的农民军,简直就是高射炮打蚊子,瞬间就将刘石所在的中军队列,给射的人仰马翻,一阵慌乱!
还没来得及同冲在最前列黑娃蔡东所部进行肉搏战,刘石剩余的兵马就被射的队形全乱,根本就将再也无法建立起,有效且有利的反抗阵型。
这场战争,最后竟然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营长,那是一只大鱼吧!”
紧紧跟随在蔡东身旁,一并奋力杀敌的护卫兵看见了刘石所在的位置,顿时兴奋的大喊起来。
蔡东随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也笑了起来。
“那还用你说?都穿的这般光鲜亮丽了,不是大鱼又是什么?”
更别说刘石的身旁,还有那黄底黑字的“刘”字将旗,竖立在侧!
太明显了!
蔡东兴奋的喊道:“快,随我杀过去,生擒对方,立大功!”
“是!”
此时的刘石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他眼见自己莫名其妙的已经失去了麾下将卒的指挥权,调令不同他们了,顿时放弃了再继续坚持下去的想法。
直接调集了身边的两百名亲兵,果断后撤,抛弃了全军!
他在乐安与临济县外还有八千兵马,只要他能够成功逃离战场,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今日是他大意了,再加上对方占据了天时地利,这才造成了他的大败,所以刘石至今都不认为这支即将打败他们的汉军很强。
只要能逃回乐安,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样想着,刘石狠狠的夹了一脚马腹,再次狂奔起来。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大喝!
“贼将休走,留下你的人头!”
蔡东手持着一米二长的环首大刀,浑身上下沐浴着敌人的鲜血,犹如一名杀神,带着十六名第六营的新军将士,竟然就这么明晃晃的从一旁穿插着,杀了过来!
“该死,这特么是个什么怪物!”
刘石瞪大了双眼,余光亲眼看见蔡东一刀差点将他一名亲兵,连人带马都劈成了一半,顿时吓得魂都飞散了,恨不得自己变成胯下的战马,带着他逃离这里才好。
但很可惜,人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眼见蔡东骑着一匹杂色战马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身边拦过去的亲兵们都被蔡东一刀一个劈翻在地,刘石竟然都感觉到了胯下一股热意流淌而下。
他竟然吓尿了。
蔡东所在的第六营并不是骑兵营,他自然也没有战马供给他骑行。
说来也巧,他现在所骑的战马,曾是被刘石赏赐给手下副将的一匹弃马。
这匹被刘石抛弃的战马兴许时通了人性,看见昔日抛弃了自己的“主人”在前面狂奔,它竟然使出了十二分吃奶的狂劲。
带着蔡东离刘石越来越近,十息之后,彼此之间竟然只有了三丈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