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高杰面带询问的看向李云义,后者大义凛然的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新军将士都是日后效忠陛下的忠臣良将,高公公应该不希望他们平白无故的折损在收复平原郡的战役之中吧?”
“那是当然。”高杰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
没有谁比宦官更希望皇帝能够得到解救,重新掌握号令天下的权势了。
这就相当于后世生物学的寄生关系一样,汉唐时期的宦官最厉害时,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要知道十常侍当年,可是让汉灵帝说出了"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这样的话语。
“所以啊,还请高公公稍安勿躁,我们使君大人是绝对不会辜负陛下所托的。”太史慈微微一笑,说话滴水不漏。
高杰心思一转,对上了李云义那有些坚定的眼神,旋即便放下了心中顾虑,终于不再死缠烂打,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咱家便是明白了李使君与诸位将军的意思,明日一早咱家便启程返京,向陛下好好汇禀一番,尤其是关于李使君拳拳报国忠君之心,一定会好好的同陛下他老人家说明的。”
高杰说完,还朝李云义抛了一个“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眼神,随后便转身径直离去了。
而经过高杰这番打岔,堂内刚才激烈讨论战局的气氛也随之一变。
对于高杰离去前的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语,堂内的四名团官与十二名营官大部分都是一头雾水,领悟不到其中深意,唯有公羊久、彭左,甚至是太史慈这样十分聪慧,有将帅之才的将领,才隐约猜到了什么。
太史慈沉吟了数息,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出列抱拳说道:“明公,这高公公毕竟是代表朝廷,代表陛下以及国相前来犒赏全军的,明日使团返京前,咱们是不是出一点钱粮为高公公践行?”
“毕竟不管怎么说,高公公都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
虽然自从董卓乱京,十八路诸侯讨董没了下文之后,天下的明眼人都知道汉室已经倾颓无比,汉室皇帝就算不是泥胎傀儡,怕是也相差无几了。
皇权别说是下乡,怕是连长安、皇城内都出不去了,甚至不少人已经没将皇帝放在了眼中。
但不论怎么说,这天下还是属于刘汉的,中央政府虽然被董卓控制了,但地方上还有不少刘氏宗亲,他们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远的不说,自董卓废黜刘辩,改立陈留王刘协为帝时,袁本初可以不将汉室皇帝放在眼里,甚至可以自立伪帝和董卓分庭抗礼的地步。
但李云义却不行,至少是现在还不是得罪皇帝与董卓的时候。
别人是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家嫡子,还是十八路讨董联盟的发起人,现在更是占据冀州的一大诸侯,他李云义满打满算才占据青州三郡之地。
军事实力与袁本初相去甚远不说,就连士林之中的地位同袁本初的脚指头都比不了,所以现在就更不应该得罪皇帝,引发某些别有用心之辈的声讨了。
别的不说,若是那一天从刘协的口中传出,说李云义无君无父,藐视皇帝的谣言的话。
那诸如忠心汉室的荀彧荀攸之流的文人谋士,将再也不会有接触李云义的想法。
而到那时,对于李云义的发展与壮大,将是最致命的一击。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句话在地方任何时机都很通用。
李云义不可能放任那些曾经在历史上发光发热的谋士武将们不用,而要一股脑的培养新人谋士将领。
像后世朱元璋那样,同一村出了淮西二十八将的猛人相比,李云义可不觉得自己就是那样的天命之子。
要知道元末明初时,徐达和常遇春号称帝国双壁,但他们统统都没有朱元璋这个最厉害的将帅之才牛逼。
作为穿越者的李云义自忖大局观与战略观经历过数千年先辈们的提炼,和同时代的任何一名顶级谋士,甚至包括卧龙凤雏相比,他都不会逊色半筹。
但只看大局观和战略观,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这个时代的战争,比的不是谁更聪明,而是谁的麾下兵强马更壮,谁的后勤保障能够支撑他完成大业一统。
朱元璋为什么能够驱除鞑虏?按理说元末农民起义之前,一直到自称吴王时,他都不是最强的。
前有刘福通顶着元朝主力,一旁还被张士诚与陈友谅包围,靠着鄱阳湖一场水战才奠定了胜机。
无他,除了依靠天运与自身实力,李云义认为更多的还是依靠的那句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才避免了朱元璋出师未捷,就先被自家汉人军阀给围攻至死的局面。
同样的,李云义觉得他现在的处境和朱元璋几乎是相差无几,前有狼后有虎,自己被逼在墙角只能闷声发育。
要不是前面还有董卓这个国贼在顶着,李云义甚至觉得早在他北海郡击退司马惧所部的黄巾乱军时,冀州的袁本初怕是就要对青州下手了!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也是李云义为什么要拉拢贾诩的同时,还要稳住高杰的最重要的原因。
所以在太史慈隐晦提出,要向高杰“行贿”,让他不要在董卓面前说漏嘴,并且在皇帝刘协的面前多说好话,看看以后能不能学习曹阿瞒“挟天子以令诸侯”时,李云义竟然出奇的没有反驳。
因为这件事,确实有可行之处。
当然,“行贿”拉拢宦官的名声绝不能落在李云义的头上,这种污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他致命一击,他李云义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但他不说,这件事却该交给谁去做呢?
“太史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主位上,就在李云义低眸思考,还没开口说话时,一旁听懂太史慈话中之意的公羊久、彭左等新军将官们却炸开了锅。
“使君乃是堂堂北海郡太守,更是有着收复乐安郡、东莱郡两郡的伟大功绩,怎能向一个死太监示好?!”公羊久勃然大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