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死罪免了,三十军棍下去,这名斥候也是非死即残,在想当兵吃粮怕是不可能了。
吓得这名斥候队长连忙跪地饶命,几名斥候队员也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回将军,我们想起来了,那五百名骑兵,并没有朝着东北方向而去,好像......好像去的是西面。”
颜良不语,只是斜睨看着身旁的王元,为何还未动弹。
王元手肘撑着胸前,一手撑着手肘摸着下巴胡须,皱着眉头眼神闪烁了数息,猛然色变道:“不好将军,那五百名北海郡骑兵,怕是朝着我们派回去求援的传讯兵追去了!”
“末将说那李云义怎会如此好心,原来是想阻拦我们求援。”
“怎么可能,天还未亮他们就出发了。”颜良一百个不信,先不说他派回去的传讯兵早已走了多时,在不清楚路线,同样是骑马的情况下,五百名北海郡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王元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艰难道:“将军您难道忘了吗,今天我们粮道的辎重就要送到了,那些骑兵一旦发现了运输辎重的农夫乡勇,顺着补给线就能追上传讯兵。”
“直娘贼。原来是在这里给老子挖坑,亏老子还说他年轻不经事......”颜良闻言脸色一变,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处理不好这件事,弄不好他们五千人得被困死在平原县,于是指着另外两名副官说道:“你们二人立刻带着千余人顺着粮道朝着清河国而去,看见北海郡的郡兵骑兵不用犹豫,果断袭杀!”
说是袭杀,可人腿怎么跑得过马腿?
颜良估摸着他们能保护好粮道上的农夫乡勇与辎重就行,剩下的等清河国内的几千骑兵援军赶来,他定叫这北海郡太守李云义好看!
两名副将苦着脸领命而去,王元目视着对方带兵离去向东面粮道紧急赶去之后,无奈的向颜良说道:“将军,分走了两千兵马,我们这三千兵马怕是就攻不了城了。”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别说攻城了,如果他们的营寨离平原县再近一点,夜晚怕是还得仔细巡查,避免城内的黄巾乱军趁着夜色,袭杀过来。
换言之,这下攻守易形,该为难的是他们这剩余的三千冀州军了。
“没想到这小小年纪的北海郡太守李云义,竟然如此阴险奸诈,王元,你说那小子是不是早就想好这一层了?”颜良有些咬牙切齿,可心再不甘,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吞,下令全军退后十里地,暂缓攻城了。
“此人背后恐怕有高人助力。”王元叹了口气,这般说道:“只是可惜了这大好良机,先不说平原县内的黄巾乱军见我军退兵,会不会趁机弃城逃走,单单是等到援军赶来,那李云义怕是也正好收复了安德县,再返回来同我们其抢夺平原县了。”
“哼,城内的黄巾乱军若是聪明点,弃城逃跑也好,这样我们就能兵不血刃的拿下平原县了。”颜良冷哼一声:“依据平原县城,那李云义在想要同我们手上讨点便宜,怕是不可能的了!”
“但愿如此吧,将军。”王元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
另一边,一天一夜后,安德城。
黄昏将至,城墙上插满火把,马面码垛之下,大部分穿着破烂甲胄,肩膀间系着黄巾的士兵们,同被强行拉壮丁有些瑟瑟发抖的青壮们一起,拥挤在瓮城城墙之上,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黑影,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喉结滚动了一番,艰难的眼下了这一口水。
就在一个月前,乐安郡乐安县、临济县时常有溃兵逃窜而来,说是有官兵在围剿他们黄巾乱军,原本是一盘散沙的他们必须要团结一致,抵抗官兵的围剿。
起初他们还并不相信这种传闻,毕竟趁着十八路诸侯齐齐讨董时,他们黄巾乱军死灰复燃,在青州潇洒了数年,眼下虽然讨董失败,可那些诸侯的兵力大多都在虎牢关外损失惨重,根本就无力围剿他们。
现在骤然听说乐安郡、齐国,甚至北海郡的司马惧、管亥所部都被击溃了,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并且他们听说,指挥北海郡郡兵的并不是原北海郡太守名相孔融,而是一个名不经传的豪强子弟。
这就更加增添了他们的不信。
一直到李云义带兵亲自出现,他们才猛然发现。
传闻竟然是真的......
安德县的黄巾乱军守将涂必忠可谓是有苦说不出,他前前后后向平原县、济南国方向的黄巾乱军求援了无数次,始终都得不到回应。
无奈之下,他只能㥏着脸继续向幽州广阳郡泉州的死对头求援,对方听闻青州的黄巾兄弟们竟然这么难了,也着实吃了一惊,考虑到唇亡齿寒,幽州刺史刘虞一直没对他们下手,就是因为青州的黄巾乱军势大,不是他刚刚讨董失败的刘虞能够单独对付的,这才一直漠视着对方的存在。
可若是青州的黄巾兄弟们都死绝死光了,那他泉州一城三村十九堡的地盘,也绝对抵抗不了刘虞的讨伐的。
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泉州的黄巾乱军当即就要派兵前去支援安德县的涂必忠。
就算保不住对方,至少也要将对方的兵马家业都全盘接受不可。
可刚一做决定,泉州的守将就后悔了。
连乐安郡、北海郡的黄巾乱军都不是这官兵的对手,他跑过来掺和进去,这不是明摆着送菜吗?
于是连忙叫回派出去的兵马,顺带着让手下胆子大的人跑去安德县告诉他涂必忠,想要援兵没问题,但是你得供给粮草,幽州太贫瘠,他泉州太小,打一场仗是得伤筋动骨的。
他可不想将多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以及从原先泉州官员和地方豪强抢来的财富,都转手变相的送还给他涂必忠。
你是我的死对头,又不是我的老朋友!
救死对头依然属实不易,还要自己出钱出力,古往今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泉州黄巾乱军的守将虽然嘴上喊着唇亡齿寒,可真到了将各自利益摆放在明处的时候,刻在骨子里的小农利己思想,还是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