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种自然是家中有人能成功举孝廉出仕,一步一步走到九卿三公的地步。
这种在太平年间都很难做到的事情,潘家人自然不会奢望的去想来。
所以他们选择了第二种。
那就是站队。
李云义的橄榄枝,就是他们潘家在乱世能够立足的重要倚仗。
潘家潘阳比糜竺还要有魄力,在得到李云义的合作请求之后,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但他还是有一些疑惑,不吐不快。
“小人斗胆,曾听闻,使君大人曾经同徐州的糜家接触过,可为何现在只选择了我潘家,却没有捎上糜家呢?”许是进入了角色,潘力一改刚才唯唯诺诺的表现,摆出了合格的潘家家主的姿态,直视李云义道。
“你还真是斗胆,一点也不说虚话。”李云义失笑道:“既然你这么开门见山,那本使君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吧。”
“本使君选择你潘家很简单,就是单纯的认为你潘家好掌控,朝中无人,也无背景。”
这特么也太干脆了吧,就不能稍稍掩饰一二,将自己得目的说的更高大上一点吗?
潘力有些尴尬,似乎没想到李云义竟然这么直言不讳,一点也不少稍加圆润......
“使君大人......您这也太直接了吧。”
“怎么?本使君这番夸奖的话,夸的你们受不了了?”李云义笑眯眯道。
这是夸奖?潘力瞪大了眼,仿佛看见了赵高在自己面前指鹿为马。
“你还别不信。”李云义侃侃而言道:“祖上没有人做到朝中大臣,还能躲过太宗皇帝、孝景皇帝(汉景帝)、孝武帝(汉武帝)时期,迁各地豪族前往阳陵、茂陵的‘人祸’,积聚财富至今,还没有破灭,想必你潘家祖先和今日族亲吃够了苦头吧?”
李云义口中所谓的迁徙豪强至长安,说的就是汉武帝颁布的《迁茂陵令》。
虽然现如今早已废黜多年,但这一项诏令,还是让诸多两汉期间的地主豪强一蹶不振,潘家能躲过去,确实有些手段。
低调不惹事,肯定是他们的族规。
这在李云义眼中,就是优点。
所以潘力有些无语,不知道眼前年少有为的青州刺史,为何思考点这般清新脱俗。
话怎么说的既难听,又有点好听呢?
“当然,本使君口中的操作,不是单方面的,而是互惠互利,你潘家有我所需,而我又能提高你们潘家所需要的,两家双赢岂不美哉?”
李云义继续说道:“相信你也知道,本使君不是文人出身,也没有举孝举廉,同你们潘家一样,李家也是地主豪强出身,所以更能理解你们的难处。”
“本使君绝对不会看不起你们,或许恰恰相反,本使君还会全力支持你们潘家,从让人看不起的下九流商贾,转变为真正的士族。”
“前提是......”
“互惠互利。”潘力下意识的补充道。
说完,就连他自己也愣了愣。
从李云义的言语中不难发现,对方能够走到今天,不是单凭运气行事,绝对付出了难以想象的艰辛。
潘力甚至有一种预感,以对方的身世背景,以及自身的努力,绝对不会止步于青州刺史的......
想到这,潘力神情一肃,朝着李云义恭敬一拜道:“使君大人若是愿提拔我潘氏,那潘氏定当以死效忠,肝脑涂地。”
“别的不说,使君大人所勾画的图景,我潘氏愿不要任何利益,甚至使君大人所需要的一切,我潘氏都能够无偿提供!”
说罢,潘力起身再拜。
不得不说,李云义被潘力的这番话,给听动容了。
诚然他作为一州之主,随便施一点恩德,都够潘家积福长绵数辈经久不衰,但潘力愿意举全族之力,来给李云义提供助力,这份魄力不论古今中外,都很少有人能够做到。
毕竟人本自私,没看见糜竺糜芳嘴上说多看好李云义,背地里的拖后腿行为还不是没少干?
如果潘家潘氏,真的可以如潘力所说的那般,不留一丝余地的帮助他李云义的话,那他李云义有何惜日后许以潘家潘氏重位。
互相成就又何妨?
他李云义不会让潘家成为沈万三,也不会让自己成为朱元璋的。
一味的让别人只做贡献,却不将对方喂饱,起初双方或许会觉得没什么问题,可一旦时间久远,各种乱子就会横生。
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你潘氏不要任何利益就已经让我过意不去了,还要倒贴钱也要办成,是将我李某人看成什么了?”李云义走到了潘力面前,将其扶起,失笑道:“这样吧,此番合作之事所产生的利润,我李云义只要六成,余下四成尽归你潘氏。”
“使君大人。”潘力似乎没想到作为上位者的李云义,在面对这般巨大的好处时,竟然还愿意退步让步,脸部肃然之色终于绷不住了,不免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叫明公吧。”
李云义淡笑道:“可愿出仕,在青州刺史部担任掾吏按验之职?”
潘力顿时大喜,连忙再拜道:“小人愿意,绝不负明公栽培!”
“别着急欢喜,事情要是办的不好,我可是会随时裁撤掉你的。”李云义直言不讳道。
潘力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话在喉咙处折返了数次,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低头作揖道:“小人遵命。”
同一时间,长安司徒府。
司徒王允的寿宴正在敲锣打鼓的筹备着。
为了准备这场寿宴,王允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邀请了朝野内外,一些德高望重的世家豪族的代表,以及某些在董卓麾下过的并不愉快的大臣们。
一直到寿宴的前夕,王允才见这些人私底下会见完,抽空才能躺在床榻上歇息。
可他刚躺下没多久,房外就有老仆低声提醒道:“老爷,青州那边的人传回信息,说是那新晋青州刺史李云义,拒绝了老爷的邀请。”
“这很正常,他若是答应要来,才是不正常的。”王允有气无力的回着,又问道:“不过他用的什么借口?”
“他说和老爷不熟。”
“真是狂妄的小子。”
听闻这句话,王允猛然从床榻上坐起,皱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