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之言,在下却不敢苟同。”
面对公孙瓒的担忧,他麾下谋士邹丹这般说道:“在下观其土坡与我军营地的距离,足足超越了一千五百多步,即便是当时射程最远的强弩,也远远射不到我军营地才对。”
“主公怕是多虑了。”
“多虑了?”公孙瓒另一名部将严纲却摇头说道:“主公,卑职倒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李云义可不会无辜的放矢,他数千人堆累这片土坡,一定有他的用意。”
那他到底是何用意呢?
公孙瓒觉得他们说了等于没说,好在另一名部将关靖起身抱拳道:“主公,依卑职之见,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他们将土坡推累起来!”
“关将军,依你的意思,是你要带兵走出营寨主动迎敌吗?”幽州长史郭昕冷不丁说道:“这两年连番征战,将士们的士气早已跌落低谷,再加上李云义来势汹汹,我们又被动防守了近乎十余天,若是此番主动迎敌未能从对方手中讨到好处的话,那对于我军仅存的士气,将士毁灭性的打击!”
“郭长史,难不成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就活该固守营寨,等着城破的哪一天吗?”关靖知道郭昕平日里看自己不顺眼,他只当那时文人与武人之见的政见不和罢了,却没想到对方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要揶揄自己,这怎能不让他恼怒?
“在下可从未这么说过。”郭昕寸步不让道。
“可某看你就是这么想的!”关靖瞪眼反驳。
“够了!有什么好吵的!”公孙瓒来到案桌之前,伸出右手狠狠的拍打了几下,含怒说道:“本将军是让你们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给本将军增加问题的!要吵别再本将军面前吵,不然本将军.......”
说到一半,公孙瓒最终还是没能说出狠话。
今时今日的他,早已今非昔比,若是再因为强硬而让人心散了,那他这个名叫“幽州”的队伍,也就真的不好带了。
“田楷来说怎么办!”
公孙瓒扭头看向自己的心腹谋士田楷,希望对方能说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复。
可田楷又不是神人,岂能猜出猜出对方即将使出新式武器来?
于是他沉吟再三,在公孙瓒隐约有些不耐烦的目光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回禀主公,依在下之拙见,不妨再观察他几日,待对方水落石出之时,再行定夺。”
这特么说了不是等于没说?
郭昕、关靖、乃至于严纲等人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就连公孙瓒也不免瞪了对方一眼,最终还是无奈道:“也只能这般如此了。”
就在公孙瓒准备挥手让他们下去各自准备时,邹丹却忽然问道:“主公,那位赵云赵子龙将军呢?”
“在下上次见他以一敌百,在李军从中几乎杀了个三进三出,我们何不让他再领一百余白马义从的骁骑过去对方土坡之前,查探准确消息呢?”
“是查探消息,还是让他过去投敌的?”公孙瓒一脸冷笑道:“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当日界桥一战之后,有人亲眼看见你口中的赵子龙赵大将军被李军的将卒护送回来......”
“就这般情况下,本将军又如何敢用他这位勇猛的敌军细作?”
竟还有这等事?
严纲、邹丹乃至于田楷等人一脸震惊,他们不是震惊于从公孙瓒口中,那位在李军杀得三进三出的赵子龙赵将军已然投敌这件事,而是震惊于公孙瓒在明知道对方可能投敌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处置对方!
这还说不是公孙瓒在抱有一些希望?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位带着数百余白马义从一路艰难杀回来的忠臣良将,真的会投身于敌人之下吗?
他那数千胞泽的仇恨,就这样忘却了吗?
还是说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武人,表面的憨厚忠心,都只是装出来的?
邹丹想了想,想再劝一下公孙瓒,可一抬头迎上对方那冰冷怨怒的表情后,所有的话语都化为了一声轻叹,吞入了腹中。
罢了,说再多,此时的主公也听不见去了。
......
就这样,双方又极力克制了数天,一直到手下人来报,说是那土坡之上突然多出十数架看上去和井阑车差不多,但多出了一长条类似于勺子的东西后,公孙瓒便马不停蹄的带人来到了营寨外,朝着土坡上好奇又紧张的张望而去。
四五百年未曾出现的投石车,再次出现在这片神州大地上,以公孙瓒的见识,自然很难意识到这玩意的真正用处,但这并不能妨碍到,公孙瓒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
于是趁着李云义还在筹集火药,准备一下给公孙瓒炸开花之前,后者已经开始了悄悄部署,安排精兵去破坏这些类似于井阑车的玩意。
“主公,这玩意真有那么神吗?”
戏志才站在了一处投石车旁,上下打量着,手中不停地抚摸着,最终眺望着将近两里外的公孙瓒营寨,低声问道:“就这么简单的东西,这能将火药投到公孙瓒大营之中?”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李云义酷酷的拽了一句在场所有文人都听不懂的话后,当即对着早已经跃跃欲试的太史慈说道:“子义,让人去调试一下位置,放几发让我们的戏大谋士看看眼界。”
“末将遵命。”
太史慈脸色一喜,连忙让手下的亲兵亲自上阵,将重达数斤的火药包放置在抛射的凹槽中,并亲自对着传令道:“一号兵点燃引线,二号三号兵听某之令,三秒内同时砍断牵引绳!”
“三。”
“二。”
“一。”
“斩!”
“铮!”
“砰。”
只见一座投石车的牵引绳被两柄长刀同时斩断,一边被拉扯到极致的绳索瞬间挣脱了出去,凹槽处的数斤火药顿时腾空飞起,朝着两里外的公孙瓒营寨,激射而去。
“这东西竟然速度这么快?”
戏志才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便见火药包如同黑点一般,飞向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