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楷视死如归的气势,迅速感染了周围的士卒。
紧接着,边有一些人大声附和道:“我等愿与田将军共守蓟县!与蓟县共存亡!”
群情激奋之下,士卒们也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守城,一张张弓弩张开,箭如雨下,竟遏制住了冀州军的势头。
看到此景,田楷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眼神还是忍不住担忧地看向北方公孙瓒的县府方向。
公孙将军......事到如今,你又在作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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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瓒已经穿戴好衣甲,提上虎口大刀,走出县府门的那一刻,寒风凛冽,吹得他酒意也醒了七分。
“前方战况如何?”
公孙瓒揪住前方迎面而来的一名士卒,厉声问道。
这名士卒见了公孙瓒,吓得腿直打哆嗦,语气不稳道:“禀....禀告刺史大人,田楷将军正在城墙率五千将士坚守,已经快......守不住了......”
“什么!”公孙瓒闻言大惊,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扔下这名士卒,快速上马,急匆匆往城墙方向赶去。
后面的亲卫兵见状,也急忙跟上。
然而,还没有到城墙处,公孙瓒便听到了令他感到绝望的呼喊声。
只见面前宽敞的走道,此刻却大批涌来一队队兵马,这些兵马公孙瓒都认识,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幽州兵。
只是此刻,他们的衣甲上,却都带着血迹,每个人的脸上,也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之意。
“城破了!快快撤回内城!”
“韩将军有令,全军撤回内城!违令者斩!”
一声声疾呼声,仿佛天雷一般轰击在公孙瓒的心口。
城门.........失守了?
就在公孙瓒愣在原地的时候,一道身影带着又带着一队守军,乘着快马赶到这里。
“快!弓弩手听令!速速撤回内城,严防死守!其他人随我抵挡敌军,绝对不能让敌军杀进来!”
来的人正是韩起,只见他一般拽着缰绳,一边奋力舞剑喝道。
他的衣甲,也仿佛从血水中刚刚打捞上来一般,尽是血色。
骤然间,他看到了公孙瓒,原本激昂的表情顿时一呆,等到反应过来,急忙翻身下马,跪倒在公孙瓒面前,眼神复杂道:“韩起.....拜见将军。”
公孙瓒亦是眼神复杂,抬头看看周围慌乱又疲惫的幽州兵,再看看跪倒在自己眼前的韩起,深深地叹了口气,最后,也只是问道:“田楷他们呢?”
听到公孙瓒的话,韩起神情一凝,咬了咬牙,强忍着哭泣道:“敌军攻势实在太过猛烈,还用出霹雳车,我军反应不及,守城兵士不多,实在是难以抵挡。田将军与敌军死战,不幸....不幸阵亡!”
韩起话音一落,公孙瓒便觉得眼前一黑,身形就要倒下去,多亏旁边的亲卫手疾眼快,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略微平息之后,公孙瓒看着眼前的一种军士,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悲怆道:“事已至此,是我公孙伯圭技不如人,沦落到这般地步,也是天意。是我之故,才致使田将军命丧,韩起,你召集军士,投降了吧。”
韩起听到公孙瓒的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上前劝道:“主公!城门虽破,我军却尚有一万将士,粮草军械,也皆在内城之中,并未有失,若是死守内城,敌军未必能占到便宜。而他李云义率大军远渡而来,不可能支撑很久,只要我们......”
还未等韩起说完,公孙瓒便摇了摇头,打断了韩起的话,苦笑道:“连如此坚固的城门都守不住,难道内城还能守得住吗?”
自从退入蓟县这数月以来,公孙瓒一直在做的事情,便是疯狂加固蓟县的城防,让原本小小的一座小城,城防等级都看比得上幽州城那样的大城。
可是即使如此,还是被李云义攻破了。
现在,公孙瓒可谓心灰意冷,就连心中本来仅存的偏安一隅的愿景,也宣告破灭了。
韩起看到公孙瓒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咬牙道:“那就请主公速速上马,末将必定拼死护卫主公,逃离蓟县!”
“离开蓟县?”公孙瓒先是一呆,随后失神地看着韩起,沉寂半刻,骤然摇头苦笑道:“我就算离开了蓟县,又能去哪儿呢?徐州?凉州?还是南下投靠袁本初或是曹孟德?他们岂能容我!就算能,我公孙伯圭岂不被天下人耻笑?”
韩起急忙劝道:“将军也可北上,入鲜卑乌桓境,以将军这数十年的威名,北方异族早已心悦诚服,闻将军之名如雷贯耳,将军若是北上,他们必定优待将军,到那时候,只需将军潜心蛰伏,调养生息,坐外境观汉境,只需一时机,未尝不能东山再起啊!”
“是啊将军,韩起将军说的也并无道理。”旁边也有人附和道。
“一派胡言!”又是还未等众人说完,公孙瓒就再度打断,只不过这次语气却是严厉了许多:“难道我公孙瓒英明一世,最后竟要与异族为伍不成?我誓死不为此不忠不孝之事!”
“将军!”
“尔等休得再劝了。”公孙瓒摇摇头,伸手止住大家,随后看向众将,喉咙一阵涌动,看样子是还想说什么,最后却也只是转过头去,悲怆地叹了口气,道:“我意已决,你们.....降吧。”
又一阵冷风袭来,凌烈无比,面如刀刮。
公孙瓒回到了府邸处。
妻儿妾室看到公孙瓒回来,又听着远方隐隐约约的混乱声,只能强压住心中的恐惧,走上前来。
“将军,城外情况如何?是不是敌军已经......”
正妻侯氏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停滞,一双大眼赫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只见一把长剑,已经透过了自己的胸膛。
而握着这把长剑,将它没入自己的身体的人,正是自己恭候许久的丈夫!
“将军.....”侯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却也只在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
随着公孙瓒的抽剑,侯氏倒落在地,鲜血染红一片土壤。
“母亲!父亲!”
一名年方二十出头的少年看到这一幕,急忙扑上前来,看着已经倒地的母亲尸体,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孙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