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的话然公孙度的瞳孔一缩,他断然没有想到,田豫竟然二话不说就直接拿昌黎城来威胁自己。
昌黎城虽然补充了柳毅的一万援兵,但是就看田豫和蔡东这些人的战斗力,于禁和乐进那一路也断然不会比他们弱。
其实,田豫明确地知道,于禁和乐进在昌黎城外久攻不下,除了想着要用最小的损失来攻破昌黎城,还因为昌黎城的守军守城的当,给于禁和乐进二将制造了不小的压力。
同样,公孙度也在昌黎的柳毅发来的信息中得知,冀州军围困了数日也没有能够攻破昌黎城,但是双方的实力和角色不同,所以考虑问题的方式也不同,在他们看来,李云义的军队能够连克强敌,战无不胜,以至于帮助李云义坐拥三州之地,一定不是他们小小的辽东军可以阻挡的。
田豫正是利用这种心理,将于禁乐进二位将军久攻昌黎不下的事情无形中说成是他们对公孙度的辽东军的手下留情。
我们不动昌黎,并不是不想动,而是给你公孙度面子,你若是再讲条件,那昌黎城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就不是大家现在这种和睦气氛下愿意看到的了。
果然,公孙度有了明显的失神,片刻后,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问道:“我辽东已经归降了,那围困昌黎城的二位将军也该与田将军和蔡将军一道前来才是。”
却听得蔡东嘿嘿一笑,说道:“还不是因为那守备昌黎城的将领颇有见地,拦住了他们二人的脚步。”
蔡东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柳毅的安排有度,不遗余力地防守,再加上柳毅带来的一万辽东军的支援,让被围困的昌黎城仍旧坚守在于禁和乐进的大军之下。
可是这句话在公孙度听来,就是在嘲弄他们,就好像知道柳毅的书信中的沾沾自喜,而实际上只要于禁和乐进愿意,那昌黎城不过是唾手可得。
“这就是我主李君候的诚意,我主知道公孙家族在辽东经营许久,家大业大,太守更是殚精竭虑为了襄平百姓的安宁日夜不休,太守的努力和辛苦才有了今天襄平在幽州之地的富庶,若是强逼太守将这努力成果拱手让人,岂不是失了天道民心?”田豫说道。
田豫的话里满是心机,先是说公孙度在辽东的经营,但是话锋一转,公孙家族在辽东经营许久,但是只有襄平的百姓稍微享受到了一点点公孙家族的福利。
可是襄平的百姓过得比别的地方稍微好一些,真的是公孙度或者说公孙家族的功劳吗?
襄平作为辽东军治所,本就是辽东枢纽,政治中心,往来官员任免,都要经过襄平,所以襄平的繁华是因为它身为辽东治所,而不是因为襄平有公孙家族。
田豫了了几句,就把公孙家族的势力从辽东限制到了襄平,而且说的还竟是一些子虚乌有的成绩。
为什么会说这些子虚乌有的成绩?还不是因为我们根本想不出你究竟干了些什么好事?
田豫话里话外对公孙家族明赞实讽,让公孙度想要借辽东百姓的借口讲条件的算盘给打消了,又时时提醒着,让公孙家族回缩襄平,是李云义的主意,而且是李云义给你公孙度面子。
要是把兄弟惹毛了,直接大军的铁蹄踩进你的郡守府,然后休书一封说辽东公孙度明降实诈,我等无奈只能将公孙度荡平。
这样子的事情,他田豫不是做不出来。
公孙度与田豫扯皮了这么半天,听到田豫的话里那界限越来越清晰,知道自己再这么拉扯下去不单单没有什么用,而且对于一会儿交付城中资产明细的时候,更加没有操作的余地。
于是公孙度长叹一声,说道:“李使君如此心细如发,考虑周全,怪不得年轻有为,能够屡败强敌,公孙度所败不冤,所败不冤。”
“太守此言差矣。”田豫知道公孙度在襄平一事上不会再讲什么条件,也就不必继续步步紧逼,等到接下来核对襄平资产的时候,再跟这老狐狸斗法也不迟,于是出言道。
“公速度降书已交,自然是兵败如山倒,又有哪里说错了?”公孙度问道。
“太守不知,自我主入主青州、冀州、兖州,百姓安居乐业,商户诚信价平,士卒兵强马壮,反观幽州,除辽东稍微强一些外,哪里有一块好地方?百里皆荒地,千里无鸡鸣,饿殍遍地,实在是悲惨至极。”田豫道。
“而我主李君候手下,不单单有骁勇善战的将军,料事如神的军师,更有爱民如子的政官,我主每次颁布政令,没没先提出来的,都是与百姓息息相关,那耕种织造,都是我主关注的头等大事。”田豫说着,脸上露出了笑意,“我主常言,若非天下狼烟四起,他只愿意做一个逍遥的侯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荷锄下地,捧简教书。”
“太守如今虽说是降了我主,倒不如说是选择了一条,能让辽东百姓生活更好的道路,而辽东百姓都过上了好生活,民众难道不会歌颂太守的选择?在安居乐业的襄平,公孙家族难道不会更加繁荣?”田豫最后肯定地道,“失了一时成败而得万世称颂,太守此举,是赢了,还是输了?”
公孙度虽说是老狐狸的,但是田豫的话不无几分道理,不说别的,李云义手底下兵强马壮,个个骁勇善战,而且一路打到幽州,从来没有听说过因为粮食供应不足而出什么问题。
这侧面说明了李云义这三州之地有多么的肥沃,而李云义在这三州之地得到了多少的支持,又有多少的精明政策才能造成眼前这个结果。
公孙度并不傻,而越是聪明的人,越是会想,这么一想,公孙度一时间也心旌摇曳,是啊,一时的成败得失根本算不得什么,或许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流芳百世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