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问的是刘晔,作为谋士,他已经察觉到郭嘉的想法似乎给他们指了一条他们从没有想过的,但是很是可行的路。
郭嘉道:“倘若我们一直在这里跟徐州城的人耗下去,不说我们的补给究竟能不能耗得过一座固若金汤,准备完全的城池,就算是最终真的耗过了,无论是我们堪堪攻破城池还是陶谦出城投降,我们都会元气大伤。“
“那又如何?至少我们不用到处跑了。“夏侯惇说道。
郭嘉微微一笑,似乎是在嘲讽夏侯惇没有什么脑子,道:“元让将军莫要忘了,咱们身边的敌人可不止眼前的徐州城陶谦。“
夏侯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反而带着更深的疑惑。
除了杀父之仇的陶谦,还有哪个是他们的敌人?
袁术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李云义在北边正处理着幽州,他们眼前的敌人,看来看去也就只有陶谦了。
刘晔见夏侯惇还在犯懵,指了指曹操身前道:“这不,主公刚才还因为那个人劈了一张桌案。“
“吕布!“夏侯惇这下才反应过来。
吕布当时跟他妈嗯分开的时候,只点了三千兵马,可是打下下邳之后,他可再也没有打过什么硬仗了,这些日子一直在下邳招兵买马的话,可能现在的实力也不是当日可比的了。
或许加上三千士兵,他们也没有办法攻破徐州城。可是若是三千多的士兵,来打大战过后本就兵困马乏的他们,可就不好说了。
“吕布贼子,出尔反尔,忘恩负义,着实是令人气恼。“夏侯渊怒声道。
谁能想到呢?他们满心认为的一个助力,竟然在这拖延的时间里,变成了他们身边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所以诸君还认为,我们能够一直守到徐州城不攻自破吗?“郭嘉问道。
这下,没有人再反驳郭嘉,在座的人都轻轻摇了摇头。
死守徐州城,不说能不能守到徐州城比他们这三万军马先崩溃,守到徐州崩溃之后可能出现的代价,就是他们想起来就感觉毛骨悚然的。
要是让那出尔反尔的吕布成功偷了他们的屁股,在他们之后夺了胜利的果实,任谁都觉得亏死。
随说曹操的旗号打的是为父报仇,可谁都知道,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吞下徐州城,吞下徐州,曹操就能从束手束脚的状态暂时解脱出来,厉兵秣马准备下一轮的争锋。
“奉孝,你既然这么讲,那么势必是有什么妙计了吧。“曹操点点头道,郭嘉的这些话他在刚才也想到了,甚至接下来怎么做,他心里也有了一些计较,但是还是那句话,他自己不能说,只能等郭嘉说。
而郭嘉果然不负曹操的期望,他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杯中水,咂么咂么了嘴。
这茶终究是没有酒来的有味道。
“妙计谈不上,想法倒是有一个。“郭嘉说道,”我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徐州地界,为何不沿着东海郡一路剑指琅琊国?琅琊国的富庶丝毫不比徐州差,甚至在海产商贸方面较之徐州更甚,若能得琅琊国,养兵育马,积粮储银,到时候返身打徐州,岂不是志在必得,轻而易举?而且这样主力同吕布也拉开了距离,暂时远离了吕布的威胁的同时,也好有机会到时候连同吕布一并推平。“
郭嘉的一番话说的在场众人眼光闪烁,曹操更是心神荡漾。
郭奉孝啊郭奉孝,你真的不愧是我心中最爱的谋士,简直如同我腹中虫,脑中茧,胸中镜,此等良计,正是我所思所求啊。
刘晔长叹一声,连连摇头,却不是对郭嘉的反对,而是对他的赞叹:“奉孝此计,奇兵侧出,等到那陶谦反应过来,我们大概已经沿着东海郡发展了一阵了,此消彼长,到时候徐州必然唾手可得。“
“奉孝,此计上佳,只是让我这么放弃为父报仇,操实在,心有不甘,心有不甘啊。“曹操颓然地坐在地上,长长地叹息着。
众人都在曹操手底下做事许久,如何不知道自家主公的脾气?
这是戏瘾上来了,而且他日想要回头继续打陶谦,占徐州,就一定得有这么一出。
众人也都驾轻就熟,于是纷纷配合起来。
“主公!如今形势严峻,死守下去不说结果如何,若那吕布暗出奸手,恐怕我等将全军覆没,啊!“夏侯渊道。
“为叔父报仇至全军覆没事小,大仇难报,仇人无法手刃才是遗憾万年啊。“曹洪也说道。
“可大仇不报,操心难安,夜不能寐,若是梦见先父该如何解释?“曹操痛哭流涕。
刘晔也大呼道:“主公!想先公在天之灵,也不愿爱子以身犯险,而是希望主公可以纵横九州,兵扬四海,届时主公马踏徐州,旗插彭城,手刃仇敌,不是更能告慰先公在天之灵吗?“
“主公!惇恨不能现在就杀将城中,将那陶谦老儿揪出来,跪伏主公面前任凭发落,为叔父报仇,但是为今徐州固若金汤,士卒白白身死,死磕到底,实属不智啊。“夏侯惇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
夏侯惇这一跪,倒是让曹操站了起来,他连忙几步走到夏侯惇面前,伸手将夏侯惇扶了起来,一时间兄弟二人抱头痛哭,在场众人都痛哭不已。
哭了一阵之后,曹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哑着嗓子,但语气豪迈:“我曹孟德手下,岂有怯战之士,胆弱之将?只是如今大势所趋,待我等厉兵秣马,再报此仇。“
说罢,曹操命人帮他穿上袍甲,牵马引绳直直来到阵前,扬鞭指着徐州城那高耸的城墙,大声骂道:
“陶恭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暂且饶你一条狗命,守好你的项上人头,等我来日取之!“
曹操说罢喊人取来酒,就在阵前,一众武将随着曹操痛饮而下,然后纷纷将碗摔在了地上。
“若有违此言,便如此碗,粉骨碎身!“曹操厉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