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和城里隆隆的战鼓声就没有停止过,喊杀声虽然渐渐变小,可是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战斗就会这么轻易地结束。
城中的百姓根本不知道城外正在发生着什么,他们只是惶恐地等待着战斗的结束,尽管他们对辽东军要出城应战很是不解,但是眼下,他们仍旧期望着辽东军可以奇迹般地从恐怖的冀州军手底下赢下这场战斗。
只是敢伸头看两眼的人终究是少数,更多的人,只能瑟瑟发抖地躲在家里的角落里,等待着最后结果的到来。
“轰”的一声,紧闭的昌黎城门突然打开。
见到这个景象,那之前扒着窗户缝门缝的昌黎城百姓有的直接一翻白眼,昏死过去。
城门破了,不就意味着守军输了?那凶神恶煞的冀州军要是入了城,这昌黎城岂不是马上要变成一片人间炼狱?
有大着胆子的人伸头看了看,却发觉进来的将士身上穿着的竟然是辽东军的衣服。
可是即使辽东军还没有尽数阵亡,城门破了,他们离死还远吗?
整齐的脚步声和甲胄声,马上在城门处响起,并且在大姐小巷蔓延开,但是除了脚步声和口号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有细心的人发觉,即使是城门破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士兵都跑到了街上,可是印象中该有的血腥味却并没有闻到。
良久,城门大开的昌黎城寂静无声,百姓躲在家里不敢出声,可是进入城中的冀州军也没有任何声音。
在经过一开始的惊吓之后,有胆子大的人伸头从沿街的窗子看了看,却发现那些穿着冀州军军服的士兵,在街上每一户百姓的家门前守着,还有一些冀州军,在轻轻打扫着因为备战而显得混乱的街道。
这就是传言中凶神恶煞,吃人嚼骨头的冀州军?为什么跟之前传言的大相径庭?
越来越多的昌黎城百姓对这安静的环境感到好奇,纷纷偷偷伸出了头去。
一个胆大的小姑娘轻轻推开家门,伸出一个小脑袋去想偷偷看一看,却正好对上了门外一个冀州军士兵的眼睛。
这个年轻精壮的士兵,看见门里伸出一颗小小的脑袋来,便咧开嘴对这小姑娘笑了笑。
“妮儿,快回来,快回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从门里传来,小姑娘被一把拽进了门里,一个大娘从半敞的门缝里,一边护着身后的小姑娘,一边不停地对这个士兵赔罪,看见这个士兵手里拿着一把小榔头,脸上更加惊恐。
“兵老爷,我家妮子不懂事,您千万不要怪罪她,求求您千万不要怪罪她。”说着说着,竟然都带上了哭腔。
“婶子,俺帮你把门口扫了扫,那辆推车俺也帮你修了修,现在应该挺壮了,够你家再使一阵子了,不过俺手艺不是很好,往后要是又坏了,还是找个好师傅修修。”
那士兵把榔头往背后一藏,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
门里面的大娘愣在了那里,小姑娘躲在大娘身后好奇地看着这个士兵。
士兵却没有拖泥带水,对大娘抱了个拳就转身离开了。
这次换大娘伸出头去,却看见满街的冀州军都在忙活着,扫地整理、修修补补。
柳毅跟在于禁和乐进身旁,那双眼睛自打冀州军入城就再也没有眨过。
他原本以为,冀州军这种李代桃僵的计策,只是为了能让冀州军出其不意地入主昌黎城,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冀州军入城之后,并没有全城戒严,实行高压,而是帮昌黎城的百姓做这些看起来跟他们毫不相关的事情。
这就是冀州军,不对,李云义的用兵之道吗?这就是那个掌控了四州之地的李使君的军队吗?
柳毅一边看,一边陷入了沉思。
辽东公孙度投降,辽东昌黎城投降,随着幽州最后一个大的势力的投降,整个幽州再难有什么能够组织起来的可观的力量来跟李云义掰掰腕子了。
一时间,因为辽东归降的消息,幽州各地也都纷纷从善如流,白旗高挂。
李云义收到了田豫、蔡东和于禁、乐进的书信,详细地描述了整个占领辽东的过程,从妙计渡湾,直取鞍山,到俘虏公孙康,劝降公孙度。
看见于禁和乐进信中所写的昌黎城投降的过程,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他们都没有觉得会有什么波澜的昌黎城,还闹了这么一出。
“于禁、乐进两位将军的计策的确是妙,李代桃僵,然后用实际行动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耳闻不如眼见,避免了百姓的人心惶惶造成什么意外。”荀攸感慨道。
“只是没想到,这谣言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让一城之将竟然骑虎难下。”陈宫说道,“即使于将军和乐将军用了如此妥帖的方法,那昌黎城中还是有一个富商,在城门被破的时候杀了一家老小,然后自尽。”
“哼,他学那公孙伯圭,却不知道公孙伯圭此举保留了一代君候最后的颜面,他却只能让人觉得这厮胆小如鼠,单单因为传闻就将一家老小尽数害死。”李云义冷哼一声,“可怜的是他的家眷,像他这种人,死不死的都不足为道。”
“倒是那个守城将领柳毅,有点儿意思。”陈群说道。
“次子可用,但不可大用。”陈宫沉声说道。
“左右摇摆,两边下注是为一;但有远见,并无近谋是为二;确有小计,但无大略是为三。”戏志才斜倚着身子道,“我虽然只会用兵,对内政并无甚解,但是也能看出来,这个柳毅的一点小问题。”
众人点点头,戏志才说的这三点,的确说到了点子上。
“人各有才,用的好了就是咱们手里的一把利刃,至少这次他的城守的就很不错。”李云义对众人的看法也是很认同,但是他自信可以将这个人掌控在手里,这确柳毅是个可用之才,李云义并不想就这么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