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何在？”

防备森严的荆州牧府邸当中，蒯越脸色铁青，一连串的坏消息让他心情巨差。比心情更差的是自己没有提前联络齐公，全靠自己大兄，蒯家能够苟活，也会失去当下权势。

愿赌服输，这一战之后，人人都会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荆州将被大洗牌，胜者通吃，输掉的人会失去这些年撰取的所有利益。

“回禀大人，主公正在屋中歇息，不见客。”

“见不见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快去，告诉主公蔡和黄祖死讯，新野城破，荆南檄文已经送到襄阳城中。”

蒯越冷冷看向刘表随从，局势糜烂，这些人威严不减，还在整日作祟。换做以前，他倒是不会得罪这些小人。

可时至今日，刘表都将成为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更别说他身边的人。

“当真？”仆人连声问道。

蒯越不语，转身就走。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大兄不愿意出面，要让自己来。这就是一个苦差事，需要面对一帮蠢货。

但凡刘表入主荆州以来，做一些人事，荆州局势也不至于糜烂到眼下地步。

除了玩女人，逾越假装自己是皇帝，他还做了什么？

直到下午，蔡瑁才重重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主公，微臣族弟和，中先后死在齐军手中，微臣与齐军不共戴天。还请主公给微臣一军，让末将迎战齐军，死战报效主公。”

刘表面容苍老，连战连败让他快速苍老。

“就你也愿意去死？”刘表冷笑一声，倒是没有继续嘲讽蔡瑁。而是认真问询：“张允投齐军，刘磐落在张羡手中，若是真的，该如何守住荆州？”

蔡瑁哑然，这倒是他从未考过的。荆州如何防守？或者说襄阳如何防守，他一无所知。

这天下终归是大齐的天下，自己所能做的不过是死战，保卫自己的荣华富贵。

“罢了，你不过我也知道。这荆州，这襄阳根本守不住。”刘表冷笑一声，道：“若是你们荆州世家豪族愿意的襄助于我，何至于此。”

蔡瑁不言语，准确说是懒得搭理刘表。就差吼出一句——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啥都要我给，怎么不去抢！

“守城一事就交给你了，你我绑在一根绳上，城破之后，你我注定一死。去吧，去守城。”

刘表萧瑟，再无别的想法。

蔡瑁面无表情的出外，只见州牧府内人人脸上都有难以抹去的惊慌不安。天还没塌，人人都已经在担心被天压住如何是好。

他暗自摇头，心中茫然之际，却见一人在门口等候。

“德珪此去何处？”

蒯越面带笑容，见到蔡瑁这般模样，好似数年之前。

刘表入荆州的时候，他也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该支持刘表，还是反对此人。

世家豪族一直尿不到一个壶里面去。长江以南的世家跟关东世家更是关系不好，不被主流接受。

“去守城。”他瓮声瓮气，言语当中没了平常的精明强干，只有困惑。

“守城？那不是送死是什么。”

蒯越冷笑一声，直白道：“你不想死，我也不想死。你我在荆州数年，位极人臣，如今谁愿意丢掉手中权势？除非命不久诶。”

“齐公南下，自是命不久诶。”

“错，齐公只要黄祖等人脑袋，只要土地百姓缴纳赋税，分割户口。任你家族在大，都要被拆分。想要更多土地，就得多缴纳赋税。”

蒯越默默观察蔡瑁表情，知道他心动了。

往日这一选项当然不足以让蔡瑁做出选择。可蔡和死了，黄祖也死了。一个至亲，一个荆州顶梁柱。

这两个人的死足以让蔡瑁动摇。

更何况，他太清楚刘表为人，知道这个人是人渣。名士风骨是什么，世家子门清儿。大汉孝道早就成了笑话，不然也不会出现孔融让梨这等荒唐事。

小儿让梨都成了孔融一辈子最值得吹嘘的事情，也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功绩。由此可见世家大族才敢如何。

治民之外，孔融吃喝玩乐骂人是一把好手。

“你有办法接触齐公？”

这样的话在城墙上说出口之后，蔡瑁如释重负，盯着蒯越的眼睛，也变得炯炯有神。

“办法是有的，只要德珪愿意归降齐公，我愿意做说客，献出荆襄之地。”

蒯越微微一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树倒猢狲散，没人会为了刘表，为了荆州而死。除了庶民，庶民一无所知，听到口号，便奋勇争先，到头来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的蝼蚁。

掌控权利的人，自始至终都没哟福阿生变化，还是那些人。

“好处。”

“德珪倒是直白，活命的机会，其余的得问齐公。”蒯越倒是不笑了，审视着眼前人：“新野半日便破，齐公所用的器械来自于海船之上，三五日内打破襄阳城墙不在话下。若是劳神一些，江陵城墙半个月也能打破。”

此刻襄阳还没有建安十三年完善，江陵才是长江第一大城，城防极为坚固。

“只是活命的机会？”蔡瑁苦笑一声，倒是想明白了。

黄祖的人头没有被送到襄阳城，但蔡和的送了进来。族弟之死没让他有多愤怒，有的只是恐惧。人人都要死，可他还不想死，不想死在齐军手下，死的毫无尊严。

活着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只是如何活着，他弄不清楚，更不明白齐公为何要逼人太甚，连投降都不给好的条件。

“对，齐公说一不二，荆州世家豪族族人只要过去十年没有命案，他便不会追究，一切照旧。”

“好一个一切照旧。”蔡瑁神情愈发困苦，谁能想到刘表帐下文官一把手蒯越居然是齐公的人。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罢了，一切依你，我只想活着。”

“放心，齐公仁慈。”

蒯越喜欢直白的人，一切敲定之后，襄阳瞬间易主。

军队名义上效忠刘表，实际上将校都是荆州自家人。张允刘磐之外，刘表身边只有一个儿子刘琦，其他人不值一提。

而刘琦没有军职，没有在军队当中。

是夜，襄阳城破，城门洞开，一个个荆州军看着齐军入城，诡异的没有任何厮杀。和平交接，荆州军们缴械投降，回到军营当中，将城防交给齐军。

一觉醒来，刘表面对的是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