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如霞似锦,映着半边的天。
远处的山头,飞鸟归巢。
天刚擦黑,庄子里便点了灯,星星点点的光,伴着袅袅的炊烟,在暮色里与辽阔的夜空交相辉映。
庄子花园假山的深处,种着几株芭蕉,芭蕉长势喜人,叶子宽大,将假山后的山洞拢在了一片绿叶之后。
“想死我了......”
连翘刚到假山处,就被一只大手勾住了腰身,人直直的被带进了山洞中。她惊呼一声,定神后对上了一双火热的眼睛。
她伸手抵在男人的肩头,娇嗔道:“猴急什么?”
秦怀遇不复白日里的斯文,嘴里说着些浪荡之言,作势就要往下亲。
连翘偏头躲过,手指点在他的唇上。
“我且问你,我若跟你了,你打算如何?”
美人在怀,秦怀遇哪里还顾得上旁的,沉声哄道:“我的心肝乖乖肉,你想如何就如何。等我将梅家的小娘们弄到手,过个三五载,纳你为妾就是了。”
连翘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天生我是奴才命,连嫁人也只能做妾,你想让我当一辈子奴才不成?”
美人生气,秦怀遇又道:“你在梅家多年,梅家的根底深厚,等我弄到了钱,到时候带着银子,我跟你一起私奔,娶你做正妻,逍遥快活,岂不好?”
连翘娇声道,“你可真心?”
秦怀遇举起手指就发誓。
“我若有二心,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轰隆隆......”
话音刚落,天边传来一道雷声,秦怀遇吓的一个激灵,心道莫不是应验了?
借着廊下透过来的光,连翘看到男人面上一闪而过的惊惧,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亏得她先前还被这人的面皮所迷惑,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不过一道雷声就吓成了这样,连翘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笑着道:“我信你就是了。”
秦怀遇心头一阵火热。
刚准备一亲芳泽,就见外头突然亮了起来。
火把的光亮照着一群人。
“你们是自己出来呢?我是我让人请你们出来?”
梅清泽寒着一张脸,声音也透着肃杀的冷意。旁人都知他是个温和儒雅之人,从未见过他身上有这么大的杀意,站在他身旁的护卫都忍不住打了个颤,心有余悸。
梅家的男人个个练武,这是规矩。
秦怀遇慌忙理了理被扯乱的衣裳,“误会,误会......”刚钻了出来,眼睛还有些不适应,他拿手遮了一下,待适应了,才笑着道:“这么晚了,梅大公子这是做什么呢?”
梅清泽双手负在身后,脸色如冰。
秦怀遇知道事情躲不过去了,指着身后的连翘道:“我...我是冤枉的,都是...她...她借着送药的机会,对我百般勾引,我只是一时错了主意,这才犯下大错。”
连翘攥着衣襟,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今儿她可算是长见识了,刚才还对着她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男人,一转眼就将所有罪责推给了她。
这就是男人。
呵。
呵呵。
好险啊。
她心寒之余,又觉得自己个还挺幸运,未酿成大祸前及时止住了。
“这辈子不许踏入梅家的地界,否则死!”
梅清泽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对于这样的人,多说一句都觉得恶心。倘或他将事情揽下,他倒还会高看他几分,不想却是个孬种,一出事就将所有罪责推到了女人的头上。
自己定力不够,管不住自己,反倒怪别人了?
况连翘还没怎么样呢?
秦怀遇心有不甘,可却也无计可施。明明就要得手了,明明梅玄宁和她的儿子都对他有好感的,现下却被这个贱人给毁了,到手的财富没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也没了。
可看着腰间配着长剑的护卫,他只得缩着脖子走了。
走了几步,他谄媚的冲着护卫拱手求道:“各位大哥,我能不能在走之前见一见熙熙,我若是无缘无故的走了,熙熙知道会伤心的。”
护卫们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
秦怀遇又道:“我保证不多说,就只简单的告个别。”说着强忍着将怀里好容易攒下来的碎银子掏出来,往护卫的手里塞。
其中一个黑脸护卫,直接抽出长剑,“蹭”的一声,晃着银色的寒光。
秦怀遇脖子一缩,不敢言语了。
到了庄子门外,护卫冷声道:“给你三日功夫,要是还没离开梅家地界,杀无赦。”说完就重重的关上了院门。
沉重的关门声在夜里格外的刺耳。
待确定人都走了之后,秦怀遇才朝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低声骂道:“什么个东西,等老子回头发达了,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
夜色寂寂,只有门下悬着的灯笼幽幽的晃着。
梅家的行事他是知道的,说是三日就是三日,秦怀遇不敢多做停留,一路小跑着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
帐中。
梅玄宁一手轻轻的拍着熙熙的肚子,一手摇着扇子,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她的心中无比的熨帖,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美好而温柔。
熙熙的脸蛋肉嘟嘟的,小嘴偶尔吧嗒两下,许是梦中在吃什么好吃的呢,长长的睫毛颤着,犹如蝉翼,紧闭的眼眸下,是一双澄净的眼睛。
这双眼......
梅玄宁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就在她凝神细想的时候,外间传来了说话声。
梅玄宁悄悄的下了床,去了外间才知道来人是大哥梅清泽。
“事情都妥了?”
梅清泽怒气未消,点了点头,“就这么放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要不是自家妹妹交代了,他定要将这个两面三刀的男人大卸八块的。
梅玄宁给他倒了杯茶水,“都要成亲的人了,火气还这么大。他虽可恶,可到底没伤着我和熙熙,况他于我们还有救命之恩,咱们梅家可不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事。”
梅清泽喝了口茶,火气压了下去。
“他那样的人,就交给老天去收拾吧。”
梅玄宁声音轻轻的。
梅清泽叹了一声,“这事该如何跟母亲说啊?”
余俏嫣可是很看好那个秦怀遇的。
梅玄宁浅笑一声,“平日里瞧着大哥处事胸有成竹,不想也有怕的时候呢。”
梅清泽也跟着笑了起来。
“咱们的娘,你知道的。”闹起来那可是无人能管得住的。
“大哥放心,这事交给我吧。”
梅玄宁接下这块烫手山芋,毕竟这件事跟她有关,大哥已经替她将秦怀遇给赶走了,剩下的事也合该由她来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