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要逼为父在你双脚上拷上一副枷锁才行吗?”江烈在映梅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袁辽宏的寝宫外,离门尚有五步距离便已听到门内充满怒火的厉声训斥。
紧接着又是一句“这神狮城看似安泰,你却不知其实危机四伏!狮城军纵然人多势众,终究难以时刻顾及每个角落!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偷跑出家,成何体统!更何况,是皇家公主!没出事也就算了,还正好碰上优伶教恶贼,差点丢了性命!”
江烈不禁汗颜:“你家这王爷这么凶啊?”
映梅低声应道:“王爷平日里还是挺和蔼的,但是只要一到气头上,发起火来是谁都拦不住。”
只听得门内的训斥声又传出:“常言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你若被一剑杀了,那倒也只是枉费我半生心血,只是愧对你母亲在天之灵!倘若被夺去清白,那将是整个神狮国皇族的笑话!反贼将会更为猖獗!”
“公主年纪尚幼,从小锦衣玉食,难免不知世态之劣。元帅应该庆幸的是横空出现的奇侠出手相救,以及卑职带领军队赶到。那江少侠已同意入我神狮军团,或许是因祸得福啊。”听得出是朱璧在旁边相劝。
“罢了罢了……朱璧,自今日起加强狮城军的安全巡视,绝不容许恶徒嚣张跋扈。”袁辽宏这下降低了说话的音量,不再那么愤怒,“南儿,这回还得算你命大,遇上了贵人,为了让你长长记性,顺带报答救命之恩,我姑且罚你在江少侠伤好之前独自一人做他丫鬟,日夜服侍左右,不许请别人帮忙。”
江烈听到此处,双眼倏地瞪圆,一颗心也随之加速跳动,暗暗窃喜。如此如花似玉的一个堂堂公主,竟能多日悉心照料自己,换做谁又不会心花怒放呢。
边上的映梅看透了江烈的心思,也不禁掩面偷笑,笑了一会儿便携着江烈走到门边,轻轻叩门:“王爷,江少侠求见。”
“快快请进!”
说话间,问天已打开了门,恭敬地请江烈入内。
江烈见袁辽宏身着锦绣长袍,头顶明珠紫金冠,淡淡的八字胡与鬓边几缕若隐若现的华发尽显沧桑,但与袁南儿如出一辙的明眸大眼,包括挺拔的身躯,使得他仍然气宇轩昂,雄姿英发。
“草民江烈参见亲王殿下!”江烈拱手鞠了一躬。
袁辽宏回了一礼:“辽宏昨夜拜访友人饮酒直至中夜,对小女管教无方,幸得少侠援救,否则不堪设想。辽宏已教训过小女,对于少侠救命之恩,辽宏定当涌泉相报,还且请少侠先在寒舍安心养伤。”
江烈随意在这间房间里扫视了一番,见到到处都是奇珍异宝,装饰得富丽堂皇,思忖道:“这种豪宅也称为‘寒舍’,封建时代的人可真虚伪……”
见江烈点了下头后,袁辽宏又道:“问天,映梅,你们二人同公主出去,是你们拗不过她,无可奈何,就不与你们追究了。”
问天和映梅异口同声道:“谢王爷!”
这时朱璧微笑道:“公职在身,不宜久留,朱某先行一步。”
江烈这才意识到,朱璧是蓬头垢面的一个形象,莫非因担心自己的伤势,一夜没睡?不由得一种敬意油然而生。
袁辽宏伸手相邀:“江少侠,我们到厅堂上坐下来泡泡茶。”
说话间,袁南儿拉开映梅的手,亲自搀扶江烈。纤纤玉手虽有衣袖隔着,但江烈一颗心依然是快从口中蹦出一般,一张脸早已涨得通红。见女儿这般听话,袁辽宏惬意地露出了笑容。
在仙女公主的搀扶下,江烈故意放慢脚步,走得那叫一个步履蹒跚,一来是照顾伤势,二来是为了多享受这样如梦似幻的甜蜜时光。
“真是便宜你了。”行至半路,袁南儿摆出了公主居高临下的语气在江烈耳边说道。
“这是江某人三世修来的福分。”江烈调侃道。
不一会儿到了厅堂之上,袁辽宏自己坐了主位,并请江烈坐贵宾席,映梅与几个婢女端茶送水,问天站于堂下时刻警觉,袁南儿只得摆着苦脸直挺挺站在江烈身旁。
袁辽宏先捧起茶杯:“少侠负伤在身,饮不得酒,辽宏以茶代酒,先敬少侠一杯!”话音刚落便将杯中香茶一饮而尽。
江烈学着袁辽宏喝茶的样子:“江烈回敬王爷!”
袁辽宏示意让婢女把茶杯再斟满,又道:“听闻少侠不仅武艺高强,还是百年未见的驭火人?”
提到这茬,江烈才想到没见江洛那老乌龟的影子,朱璧和袁南儿都有提到江洛老爷子,想必他也在王府之内,回答后便问:“敢问与我同来神狮城的江洛老者现在何处?”
袁辽宏归府之时,江烈与江洛都已就寝,无人向他提起江洛,他也并不知还有此人存在,便道:“哦?还有别人?”
问天道:“回江少侠,回王爷,江老爷子八成还在酣睡。”
袁辽宏点点头,问江烈道:“那老前辈如今高龄了?”
千年王八万年龟,江烈哪知江洛实在活了多少年,只得凭感觉捏造一下:“已是古稀之年了。”
接着江烈凭着江洛在路上所讲与脑中残缺的记忆,将江家庄如何被袭,自己与江洛如何从狮北一路逃来神狮城的前因后果简略讲了。
“把江家庄给烧了?是哪伙匪徒?”袁辽宏放下手中的茶杯。
江烈稍微回想了一下,道:“惑山红星寨。”
袁辽宏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惑山作为神狮与鲤迹二国分界,理论上不属于任何一国,后来让我神狮国的土匪给占了,但惑山那地界易守难攻,北疆守军奈何不了那些土匪,匪患便一直留着了。不过那群土匪占着惑山,倒也没让鲤迹国南侵。”
喝了一口茶后,袁辽宏又道:“无论如何,土匪终究是匪,总得要烧杀抢掠。只是自从他们占山为王之后,听说到他们杀抢的都是些土豪劣绅,倒也算为民除害,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这江承流老爷好像也不是什么恶霸,怎会惹上这祸事?”
江烈自然不知其中缘由,只得饮茶不语。
又寒暄片刻后,袁辽宏郑重其事道:“那少侠伤愈后就投入狮城军的工作中咯?只是一开始得先委屈你,从最普通的士兵做起,当然我相信你的能力,定能一步步升为将军乃至元帅……而且我不能再称呼你少侠,你属于我麾下,没意见吧?”
此刻没有江洛作参考,江烈不太明白,也只好硬着头皮同意下。
袁辽宏拍手笑道:“江少侠入我狮城军,可谓是‘如狮添翼’啊,哈哈!这样我袁辽宏便是神狮军团最幸福的元帅啦?哈哈!可喜可贺!”
袁南儿骨碌着眼珠子嘟嘴道:“还不是我带来的……”
袁辽宏瞥了袁南儿一眼,又对江烈笑道:“至于江洛老前辈,先让他在寒舍住着就是,少侠正式入我狮城军后,也住着,这府邸不是特别宽敞,空房间倒是不少。”
别的皇亲国戚到了这把年纪,都是早已三妻四妾,儿女成群,房间自然要比普通的宅院更多些,而袁辽宏仅有一个女儿,所以就有了许多闲置的空房。
江烈不禁对袁辽宏的热情款待产生几分感动,又斟满茶杯,敬道:“多谢王爷!烈不知该如何报答!”
袁辽宏摆摆手:“说的哪里话,你对小女的救命之恩我都报答不尽了,哪还需要你报答我呢?哈哈,命比什么都重要,救命之恩自然高于一切,就凭这个,什么别跟我客气!来,干!哈哈!”
于是几人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这个晴朗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