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李剑摇了摇头。
若是长安大军夜里敢如此行军,不用对手,自己就会砍了他们。
不说别的,那些火把就是弓箭手最好的靶子。
不知沙匪是不是缺心眼,等大队来到院子跟前,领头的男子冲着院子里大叫道:“合力家的,今天爷们倒霉,死了十几个弟兄,火气有些大,今晚就由你陪寝了。”
“哎呀,怎么又多了个女人,是你家亲戚吗?生的好生标致!既然如此,那就老规矩,你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有兄弟们在,保你平安。你亲戚也不用伺候太多,十个兄弟就行。”
沙匪的话不但让余涛瞠目结舌,就连房顶上的李剑也愣在那里:这是几个意思,难道他们没看到有人吗?
索菲亚倒是见怪不怪,她故意扭着腰来到柴门前:“这位大爷,您说得轻松,让我陪寝不是问题,不过要先问问我的兄弟答应不答应。”
为首的男子仰天大笑:“只要你今晚服侍好大爷,我就放过他们的性命。不过马匹兵刃要留下,沙漠里最宝贵的就是这个。”
李剑没有说话,可余涛的肺已差不多气炸,难道这些人没认出自己就是刚刚杀了他们同伴的人?
“哎,对面的傻子听着,要是识时务就自己抹脖子,好歹还能留个全尸!要是不识时务,可别怪大爷我心狠手辣!”
谁成想余涛的话引来的却是一阵嘲笑,在沙匪眼中,这几个人和死人没什么区别,毕竟双方人数相差太大!
李剑冷哼了一声:“废话真多,这是一群畜生,和他们说人话有用吗?”
李剑声音不大,而百十号沙匪吵吵闹闹宛如菜市场。
可就算这样,仍然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听到军令的余涛眼眉一挑,然后大枪一举:“给我杀!”
随后“品”字形的骑兵队便如利箭般射了出去!
眼见对方突然动手,沙匪首领狞笑一声:“简直不知死活,既然如此,今晚你就好好服侍所有兄弟吧!”
他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对着索菲亚说的。
见余涛冲到面前,手中长枪平端朝自己扎了过来,首领将手中大砍刀一举就想把长枪磕开。
只是他低估了对面的骑兵,更低估了余涛。
虽然砍刀砍在了枪杆之上,可长枪依旧朝他胸口扎来。
直到被余涛高高挑起,首领依旧一脸的难以置信,自己那一刀竟一点作用都没有。
随着骑兵队在不断穿插,越来越多的沙匪横尸当场。
见同伴越死越多却依旧无法伤及对方分毫,再加上大当家已经陨命,沙匪逐渐慌乱。
终于,有一名沙匪圈马准备往回跑,可战马奔出还不到一丈,黑暗中窜出一匹战马,马上之人手持一种沙匪从未见过的兵器。
虽然沙匪惊得愣在那里,可对面军校却不管这些,随着一声惨叫,这名沙匪竟变成了四五块掉下马去。
索菲亚见状惊讶道:“这是什么兵器?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是怎么带在身上的?”
李剑淡淡道:“破天骑独有的兵器。”
半个时辰后,不但妇人在弯腰呕吐,索菲亚也在呕吐。
李剑看着吐得昏天暗地的索菲亚惊讶道:“你没见过死人吗?”
索菲亚边吐边摆手:“没看到死的这么惨的。”
李剑呸了一声:“你就没想过被他们祸害的百姓惨不惨吗?”
“一码归一码,不过我劝你一句,两军对阵可以杀人,但不能这么杀人,太恶心了。”
此时的绿洲上已经点起了十余堆篝火,火光之中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余涛浑身是血,在火光照耀下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随手弹掉一截挂在甲叶子上的断指,余涛冲李剑一呲牙:“怎么样啊?还满意吧?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兄弟们也没有挂彩的。”
李剑哼了一声:“满意谈不上,要不是我,刚刚起码有十人冲进院子。不过比起骁骑营,你们要好的多,当初他们可是举着刀都砍不下去。”
“我知道骁骑营是您的起家之本,徐将军也出自那里,不过能不能不要拿我们和他们比?我们是流血流汗练出来的,他们什么来路我在这里就不说了,您比谁都清楚。”
李剑走到妇人身边给她捶背:“大姐,这里您还能待下去吗?不行的话去其他绿洲吧。要是觉得沙漠活不下去,去大秦也行,我派人护送你们。”
止住了呕吐的妇人抬头道:“请问官人是大秦的侯爷吗?”
李剑摇头轻笑:“不是大秦的侯爷,不过大秦我有朋友,只要你到了那里,别的不说,这辈子肯定不会受欺负。”
妇人眼中虽有向往之色,可最后还是摇头:“合力不知死活,我要等他回来。”
李剑叹了口气,然后对几乎吐出胆汁的索菲亚说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这样?恶心不恶心啊?”
从一名士卒手中接过水漱完口,索菲亚背靠墙根:“你自己看着办,真要是需要人手,我手下的人随你挑。”
李剑又哼了一声:“杀人就免了,和软脚虾一样。你派他们四处打听下,看看附近有多少沙匪,我们一路横扫过去。”
索菲亚惊讶道:“刚才你不还说不剿灭所有沙匪绝不西进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李剑翻了翻白眼:“因为刚刚我问过一个沙匪,单是他知道的,方圆两百里之内的大大小小沙匪就不下三十支。方圆两百里啊,我要是在这里等,老死都无法将其剿灭。你的手下不用管别的,把附近的沙匪巢穴探明就好。”
索菲亚眨了眨眼睛:“探听他们的位置没什么,不过有件事我想告诉你。知道那支无恶不作的沙匪最后下场如何吗?被其他沙匪联手剿灭了。”
李剑闻言眼睛一亮:“要是这样就好办了,明日你就派人帮我将方圆五十里的沙匪巢穴探明,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看绿洲南面又一次亮起灯火,李剑对余涛说道:“这个绿洲比那个大好多,今后就是大营所在了。给你们一天时间将大营扎好,然后五十人为一批,分批外出剿匪。”
沙匪的生活简单枯燥,白天外出收税,最起码他们自己这么认为。晚上喝酒吃肉,然后睡觉。
睡醒后继续外出收税,然后回来继续睡觉,除此之外就是争夺地盘。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因为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股骑兵,以狂飙突进的方式清剿各处沙匪。
骑兵所到之处简直寸草不生,只要攻入沙匪巢穴,不论老少全部斩杀。
另外巢穴中的金银、给养能运走的运走,没法运走的则一把火烧掉。
每每听到战报,索菲亚都会皱起眉头:“匪穴里面也不都是坏人,有些是被掠去的普通百姓。”
李剑淡淡道:“我知道。”
“那为何还杀了他们?”
李剑摇头:“我没时间筛选,你知道的,我的兄弟只有五十个,一旦动作稍缓,被沙匪围住,后果不堪设想。”
索菲亚怒道:“你难道就不能让他们自生自灭?”
“都说了,我没有时间筛选谁是沙匪,谁是百姓。沙匪被围,自知没有活路,将掳去的百姓一并斩杀,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索菲亚咬牙道:“你简直就是个疯子,我已经后悔把你带到大漠里来了。”
李剑轻笑道:“彼此彼此,不过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你手下的命是命,难道那些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李剑面无表情的说道:“和我兄弟们比起来,他们的命确实不是命。你也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得如此大义凛然,你是什么人,自己最清楚。等我离开了,你可以拼命诋毁我,我绝无怨言。”
索菲亚有些无奈:“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成大事不拘小节吗?”
见李剑没吭声,索菲亚叹了口气:“直到今天,我才看清你的另一面。我一直认为仁慈的人绝对不可能成大事,可你却让我对自己的看法有些动摇。今天我才明白,你也不是仁慈之人,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李剑笑道:“慈不掌兵义不养财,这句话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声不是百姓敬来的,而是在沙场上打出来的。知道我手下有多少亡魂吗?我自己都不清楚,不过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你觉得我会是个仁慈之人吗?”
索菲亚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李剑掰着指头算了下:“怎么还要半个月吧,沙匪从集结,再到这里,十天总要吧。不用慌,最近给养抢的不少,别说半个月,一个月都吃不完。”
“你真的不怕?你只有一百人,虽然这些人没什么损伤,可那是因为出其不意。如果沙匪大举来犯,他们挡得住吗?”
李剑哼了一声:“老虎和绵羊有可比性吗?一万头绵羊也挡不住一只猛虎。”
就在这时,索菲亚的一名手下急匆匆跑进帐篷:“宗主,侯爷,远近沙匪几乎已经汇集一处,扬言要将这支不知死活的兵马以最残忍的方式诛杀。”
“他们有多少人?什么时候到?”
“七八十支沙匪,差不多有万人,按照现在的进兵速度,十天后就能到达此地。”
看索菲亚不出声,李剑淡淡说道:“怕了就领着你的人先离开,不是说不和他们撕破脸吗?”
这次轮到索菲亚冷哼:“离开?离开了你跑回长安怎么办?我还要带着你去耶华宗,带着你去看看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