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娇沉默了许久。
“静姐,对不起。”
若不是那天,她突然瞎编的那一句话,想来杨二狗家仍和从前一样。
萧静抬头看向林娇娇,真诚地道:“娇娇,我一点都不怪你。真的。”
“不仅如此,我还要谢谢你。生活中有些脓疱,迟早都是要挤掉的。这个结果,比我能想到的任何一种都要好。”
“与其钝刀子割肉,不如像这次这样,直接一刀来个痛快。该孝敬的我们一分都不会少,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孝字大如天。否则继续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
“我很难想象,下次拿刀挥向自己的会不会是我。”
她看着萧静平静的叙说,很难想象在过去的几年里,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长姐如母,娘家不仅成分不好,除了一个尚未成家的弟弟,还有一个残疾的老父亲。
她没有退路,只能扛着。
林娇娇的心顿顿的痛。
“可是二狗哥……”
一滴眼泪从萧静的眼角滑落,她随手抹掉。
“没事儿,杨二狗的为人我知道,我和豆豆还在这里,他走不远的。”
“杨二狗从小和阿衍要好,阿衍能找到他。”
林娇娇叹了口气,抱着膝盖望向远方。
她蓦然发现,远处的小路上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朝着这边走来。
“静姐,那好像是萧伯伯?”
萧静定睛一看,笑着点了点头。
“嗯,从今天开始,爹也开始上工了。”
“虽然过程十分的曲折,但总的都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林娇娇看着萧静的侧颜,用力地点头,“嗯,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就算她记不得,上一世的萧静后来如何了。
可只要是萧衍身边亲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她记得上一世,萧衍身边就有一个叫陈铭副手,听说是他白手起家时的兄弟,尤其得他看重。
不过时间太过于久远,对于无关之人,她的印象都十分模糊,只隐约记得这个名字,陈铭。
萧观林拄着拐杖走得不慢,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教室门口。
旁边休息的人纷纷围了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萧伯伯,您这腿,全好了?”
萧观林红光满面地点点头,“嗯,八九不离十了吧。再过几天,拐杖也能扔了。”
和一个多月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也太神奇了吧?”
“就是,之前没受伤前还要拄双拐,没想到受伤去了一遭县城,居然就治好了!真好!”
“依我看,萧伯伯这定是遇着高人了!”
萧观林也不含糊,直接帮恩人打起了广告。
“确实遇到了高人!我这腿,本来人民医院的骨科主任都放弃了,让做好在床上躺下辈子的准备。”
“谁知遇到了赵大夫,也就是赵传芳干部的大哥,赵老爷子的嫡长孙。”
“赵大夫亲自帮我重新接骨,又帮我敷上独家秘药。这不,才一个多月,我就能下床出来活动了。这赵大夫祖上是宫廷里的御医。”
围观的人啧啧称奇,“照这样看,确实是医家圣手。不过这赵大夫,估计不轻易给人看病,得托人吧?”
那人说着,有意无意地看向赵传芳。
萧观林眯着眼笑道,“还托什么人?如今老赵大夫都驻扎到咱们村的医疗站了,想看病,直接去医疗站就行!”
大家满意地连连点头,“这刘队长不错,一上任就替青山村干了好几件实事。”
忽然有人小声道:“不知道这杨国强的骨头,这赵大夫能不能接上?”
这一下,没人吭声了。
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休息得差不多了,干活吧,早卸完早收工!”
围观的人逐渐散去,萧观林终于看到了林娇娇和闺女。
他朝两人笑着点了点头,昂首挺胸地走进了新教室,迎接自己的新岗位。
转眼过了七天,杨二狗还是没有消息,萧衍也没有回来。
“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医疗站门口,老爷子端着一个大瓷缸,躺在一张陈旧的摇椅上晒着太阳。
杨德水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抽太阳牌香烟。
林娇娇则在院子里,浇她的七叶一枝花。
“谁担心了,我浇花呢。”
林娇娇将葫芦水瓢往旁边木桶里一放,心虚地小声道。
“嘿,不担心?那花再抗涝,也禁不住你一天浇八遍,一次浇半桶水呀!”
旁边的杨德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咳,咳!”笑完开始猛烈咳嗽。
老爷子多看了杨德水一眼,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杨德水没有发现,林娇娇却是看出来了。
她狐疑地看向杨德水,好好的一个人,她也没看出来,哪里有什么异样呀?
再回过神,发现师父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难道是她自己看错了?
嗯,应该是了。
“得,又来人了。娇娇,你在这照应着,别忘了功课。我回院子里守着我的草药去,躲会儿清净。”
林娇娇站直了身子,“是,师父。”
果然,老爷子前脚刚踏出院子,后脚就有一人扶着薛贵进来了。
又是薛贵!林娇娇摇摇头,转身进了屋。
“哟,薛干部?你最近跑医疗站跑得可够勤快的。脚趾头才刚好吧?这回又伤哪里了?”
杨德水笑嘻嘻地打趣着,随手将烟头摁在了林娇娇的花盆里。
“蛰哪了?”
原来是薛贵的脚好些了,请了个村里的采蜂人去采崖蜜。
薛贵没做好防护措施,跑得又慢,被蜜蜂给蛰了。
薛贵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撸起了两个袖子。
只见两个手肿得跟猪蹄一样,指缝都看不见了。
“还有其它地方吗?”
“……还有后背。”八壹中文網
林娇娇无语,“怎么会蛰到后背?”
冬天衣服穿得这么厚,蛰脸也不至于蜇后背呀。
薛贵扭头望向别处,脸红地道:“我把衣服扯起来蒙住了脸,不小心露出了后背。”
杨德水闷笑,“城里来的小白脸,要脸不要命!”
“走吧,我帮你治。”
薛贵看着林娇娇,半信半疑地跟着杨医生往外走。
“杨医生,要不你还是先告诉我,这次给我用什么药吧?不会又是蜘蛛蚂蚁吧?”
“嘶!话怎么这么多?管用能治好就行了呗!”
林娇娇坐在柜台里面,撑着下巴。
说实话,她也有些好奇,杨德水这个蒙古大夫这回会用什么方法。
随着嗷的一声乱叫,薛贵从院子另一角冲了出来,直奔院子里的水缸。
“杨德水!老子跟你没完!”
薛贵舀着水,狂冲自己的手,仿佛上面有什么特别恶心的东西。
林娇娇若有所思,院子西边的角落,好像是茅房,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