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泓轩帝忽然从龙椅上站起来。 看到小皇帝起身,诸王群臣也无人敢坐,纷纷自觉站起。 泓轩帝面向殿外高捧茶杯,目光看向远方,看向遥远的天际,更看向遥远的边关。 “镇国侯说得对,无论何时,我们都不应该忘记那些为了国家而牺牲的英烈,朕今日借着这杯茶,遥祭云国众英烈,愿,云国大兴,人族昌盛。”
“云国大兴,人族昌盛!”
“云国大兴,人族昌盛!”
“云国大兴,人族昌盛!”
所有人高喊三声,向遥远的边关敬酒,然后将酒水洒在地上。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难以描绘的严肃,哪怕贤王和贤王党的官员,都对那些阵亡边关的人无比敬重。 一个是国家大义,另一个是夺嫡私情,在这种时候还是能够分得清楚。 泓轩帝重新入座,对众人道:“请各位尽情吃喝,今日不仅要庆祝云国学子在圣院的试炼中争夺魁首,也要为四哥接风洗尘,今日我等当君臣同乐。”
“谢皇上。”
众人异口同声。 ………… 虽说是庆功,但因为是午间的宴席,所以大家喝酒都只喝差不多,不敢畅饮。 宴席过后,文武百官回归各部门继续工作。 杜宁前往工部,与工部的官员们在玄机大炮的基础上,开始研发新式的装备。 由于玄机大炮是重型武器,运用与大型战场作战可以发挥无以伦比的威力,可若是在比较狭隘和空间受到限制的战场,玄机大炮的实用性就会下降很多。 于是杜宁提出了一个新的理念,将玄机大炮进行改装,设计出“轻型组装式玄机炮”,简称为“轻装炮”。 这又是一种超越当前工家技术的新理念,将整个玄机大炮的体积缩小一半,炮架可以进行拆卸和组装,同时也对炮弹进行重新配置。 轻装炮的威力大大减弱,没有那么强大的攻城掠地的手段。 但好处就是任何一个士兵都可以随身携带在军用背包中,能够进行单兵作战,也可以由多人组成团战,适用于任何小型战场。 而且轻装炮比玄机大炮更加容易生产,炮弹更好配置。 这一新的设计获得了工部大儒和大学士们的肯定,当即根据杜宁的理念和图纸建造。 除此之外,杜宁又利用自己的知识,研究出了“地雷炮”。 将火药埋藏于地下,当敌军经过的时候往上面一踩,就能“轰”的一声送敌人归西。 杜宁打算将“地雷炮”运用对敌军的道路封锁,只要埋下地雷炮,就别想过了我军的封锁线。 这些超越时代的技术理论,被杜宁封存在工部的卷宗,并以镇国侯的特权保管,没有杜宁的允许,谁也不能提前向人族公布这些技术。 济王心知杜宁这是留了一手,以防被小人利用,于是他以身作则,给予最大程度的支持。 若是有外人提前获得这种技术,工部的官员连同济王本人都会有重大嫌疑,将会配合中书阁甚至是圣院的调查。 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云国危机未除,杜宁坚决不会公开这些机密,等时机到了,人族自会普及。 杜宁在工部开发新式武器的同时,也利用他在兵部的职务之便,训练新的兵种,将来在战场上能够发挥巨大的作用。 在这一方面,兵部的侠王积极配合,京城军营里面的士兵任凭杜宁调动训练,只要不违反军规,杜宁可以随意抽出任何士兵组建新的营团。 随着工部造出新的武器,和杜宁亲自训练出来的士兵,云国的军事实力正向新时代迈进。 在此期间,诸国不断派使臣前来云国建交,目的无一例外,都希望云国能够早点向人族公布玄机大炮的技术,但每一次都碰了一鼻子灰。 即便如此,诸国依旧不厌其烦,想方设法向云国示好。 毕竟这种事情一时不成,就得多花一点时间慢慢去消磨,直到大功告成。 也有一些世家派人前来为辽国说好话,希望云国能够与辽国化干戈为玉帛,毕竟两国虽有矛盾,但归根结底同为人族。 泓轩帝立即转移话题,不愿意提及任何关于辽国的事情。 辽国与云国的恩怨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想让泓轩帝与辽国化解干戈,辽国必须要在文坛上向云国正式道歉,否则一切免谈。 这不仅仅是对错问题,更是尊严问题。 而辽国也没有再派过人前来与云国建交,双方的关系非常紧张,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火药味,触之即燃。 如果是在以前,辽国早就寻找一个借口向云国发兵,堂堂辽国可不曾受云国这样的待遇和耻辱。 可现在,云国有玄机大炮震慑诸国,若是辽国敢出兵,云国的军队可以一路打到辽国京城。 现在的辽国面临一个十分尴尬的局面,若是不公开向云国道歉,将会被云国一直孤立,哪怕云国向人族公开玄机大炮的技术,也不会向辽国共享,到时候辽国会因为缺少这种技术而沦为弱国。 试想一下,当人族所有的国家都用玄机大炮强化军队,唯独辽国依旧用冷兵器,那辽国的国威将会荡然无存。 云国不需要动什么干戈,就能把强大的辽国硬生生拖成弱国。 如果辽国公开向云国道歉,辽国还有可能恢复以前的建交,但辽国人在云国人面前说话将会没有那么硬气。 辽国人向来蔑视云国人,自然是无法接受云国人的姿态摆得比他们还高。 两国关系正在僵持,云国不慌不忙,因为云国不用看辽国人的脸色行事,但辽国却不得不为将来的处境烦恼。 转眼过去了一个月。 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二十天的时间。 圣院公告天下,开始筛选开春之后进入三界山的历练之士。 除了众圣世家带头以外,许多诸国学子积极报名参加。 以孔誉为首的孔家学子联名向圣院启奏,为人族推举云国学子杜宁成为历练之士的一员,在那份奏折里还写上了田飞鹏和傅岳二人的名字,美其名曰“进士三杰”。 与此同时,辽国的半圣世家也向人族推荐“进士三杰”为历练之士。 除了至圣世家与柯家的推荐以外,其他诸国无人推荐“进士三杰”。 这两份推举名单被送到了大儒殿。 孔德看到“杜宁”两个字后,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许愤怒。 “河山先生,这是我们孔家推荐的历练之士的名单,你看看吧!”
孔德将奏折递给了范河山,让范河山过目。 范河山诧异地看了眼孔德,接过奏折粗略浏览。 片刻后,范河山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冷笑之色。 “不愧是孔家学子,果然是为了人族考虑,老夫佩服。”
范河山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甚至是不给孔德这个孔家人面子。 孔德面露些许愧色,道:“孔某并不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出面阻止。”
“若杜宁是众圣世家子弟,那他义不容辞,可他出身寒门,没有你们至圣世家那样的底蕴,甚至连一件保命的文宝都没有,你们却举荐杜宁去三界山,这不是让他去历练,而是让他去送死,是要将一个天才扼杀在成长的道路上。”
范河山怒道。 孔德脸色难看,可他只能一摊手,表示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不然也不会将举荐的奏折给范河山看。 同时,孔德也在心里将孔誉骂了个狗血淋头,明知道杜宁是人族最有潜力的天才,却把杜宁往火坑里面去推,简直愚蠢。 堂堂至圣世家的大学士,为了公报私仇如此作为,简直就是作践至圣世家的招牌! “河山兄言重了。”
柯长秋笑道:“杜宁是有史以来第一个震发十二口刹胆钟的读书人,也是第一个在十丈高的试剑碑上刻字留名的人,同时也是文战实力最强的进士,更应该要进行磨练,除了三界山之外,恐怕没有更适合他历练的地方,相信他去一趟三界山之后,肯定会比现在有更多的成就。”
“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桌上另外一份举荐奏折就是你们辽国柯家的学子所写吧?”
范河山目光一寒。 柯长秋面不改色,眼神狠狠一跳,缓缓道:“河山先生怎么知道另外一份奏折就是我柯家学子所写?难道您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因为你们柯家学子也想置我云国学子杜宁于死地!”
范河山大声道。 “放肆!”
柯长秋恼羞成怒地大喝起来,当着诸国大儒的面被范河山如此指责,简直就是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 诸国大儒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杜宁的才能是诸国公认的,也是毋庸置疑的。 让杜宁前往三界山,非常明智。 但如果是要公报私仇让他去送死,在场大儒没有一个人会同意这种荒唐的事情。 “河山先生,你莫要血口喷人!”
柯长秋厉声道。 “诸国读书人里面,除了至圣世家以外,也就只有你们辽国人会举荐杜宁前往三界山,表面上说得好听是为了人族,可实际上你们简直巴不得杜宁死在三界山里面,你们这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谁?”
范河山冷笑道。 “同样都是举荐杜宁,你怎么只说我们辽国柯家要置杜宁于死地,而不说至圣世家置杜宁于死地?你可以污蔑我,难道就不敢污蔑孔家了?”
柯长秋讥笑道。 “你错了,老夫并未污蔑你们。”
范河山掷地有声,意思也非常的明确,推荐杜宁为历练之士的孔家人和柯家人,都希望杜宁葬身于三界山内。 柯长秋气得胸口一阵激烈起伏:“范河山,你大胆!这里是圣院,容不得你胡言乱语,还不快向孔家赔罪?”
“你说让老夫道歉,老夫就得道歉?老夫实话实说,又没有犯错,哪怕老夫真的犯错,也轮不到你这个柯家大儒来教训,或者……你们辽国难不成也造出玄机大炮了?”
范河山轻蔑一笑。 “你……” 柯长秋气得不行,第一次被范河山用国家的军事威胁,这简直难以忍受。 更加可气的是,范河山竟然用“柯家大儒”来称呼他,直接就是否定他“人族大儒”的身份,这是当众抽柯长秋的脸光。 记得云国半圣范千峰诛杀辽国柯长易的时候,也是评价柯长易为“柯家大儒”,不配自称“人族大儒”。 范河山“柯家大儒”这四个字犹如是一个重锤,狠狠砸在了柯长秋的心里,让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诸国大儒深深倒吸一口冷气,云国造出玄机大炮之后,范河山在这里说话的语气比任何一个大儒还要强盛。 国家强盛,说出来的话就是真理! “好了,二位别再争吵了。”
孔德说道:“杜宁不仅仅是云国的天才,也是整个人族的天才,圣院应当给予应有的保护,而不是迫不及待地将他送向险地,此事需从长计议。”
柯长秋脸色一变,语气有些急了:“若杜宁是真正的天才,那他一定可以经受得住考验,而且三界山正适合杜宁这样的天才前往,人族需要他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若是他敢退缩,就不配是人族读书人。”
“你放屁!”
范河山指着柯长秋的鼻子大声道:“姓柯的,你别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是想玩借刀杀人之计,借妖族与罗刹族的手去杀我人族天才!”
“信口雌黄!”
柯长秋说道:“人族的天才就理应为人族抛头颅洒热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们的声誉?河山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那你可敢以文胆立誓自证?”
范河山反问道。 柯长秋气势一弱,恶狠狠道:“荒唐,河山先生,念你是长者,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而且你我争论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为人族举荐杜宁是我们的权利和义务,至于去不去三界山,你说了不算,只有杜宁自己说的算。”
范河山流露出了无奈之色,闭上了嘴巴,眼中流露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