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动并不知道他们在赶路时,夜兰身在何方。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女人对他们两人所处的位置了如指掌,因为到了傍晚时分,雷动在一片烈焰花丛旁发现了一些小型露营工具。
这应该就是夜兰留在这里的,毕竟他们俩雄性生物凑不出一个神之眼,两手空空,没有援助就只能天为被地为床,随便凑合了。
在烈焰花旁露营就省去了生火的麻烦,科里亚下士铺开睡袋,此时他的双手已经可以活动了,雷动觉得没必要把他捆的太严实,因为根本没意义,而被捆住又会失去自理能力,反倒还需要雷动去照料他。
忒麻烦。
所以就给他解开了,只是躯干上还缠绕着水蓝色的丝线,算是表示他人质的身份。
雷动本以为这种水元素力具象化的绳索应该不会存在太久,毕竟是没有实体的东西,总该有个持续时限才对。
但过了一整天,丝线还是非常稳定,并没有任何要消失的迹象。
雷动估计是幽奇腕阑的缘故。
毕竟是夜兰的祖传神物,并不只是能发挥电报机的功能。
如果雷动记忆没出错的话,过几年夜兰手上就会只剩一只手镯,也就说另一个幽奇腕阑将会遗失或是损毁。
这其实也再一次佐证了此时距离某个黄头发旅行者苏醒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只是并不清楚具体是多久。
把冰骗骗花从背上取下来,这个提瓦特版极不持久的加特林在这一天中发挥了一定的作用,突突掉了不少史莱姆。
凝胶状的圆形魔物在野外是最常见的,在地脉能量不够平稳之时会自然而然地诞生,数量多到上个厕所都会有一只从土里钻出来顶你臀部的程度,虽然实力都很弱,但还算是比较烦人。
现在要扎营过夜了,怎么安置这只骗骗花是个问题,毕竟一旦接触地面这东西就会自发吸取地脉能量补充自身的元素力。
雷动思考了一会儿,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合理的办法,就抓住这魔物的头部,用力一扭。
还是直接噶掉最合适。
清脆的咔嚓声引的科里亚下士也看来,在看到雷动双手上各有一截骗骗花身躯时,他的脸色变得极其精彩。
“……就、就这么毁掉吗?”科里亚感觉有些错乱。
这一天他看雷动抱着骗骗花突突突时,还在想为什么愚人众的武器研发部没想过用魔物本身来制造武器。
“反正骗骗花也不算少见,当做日抛型武器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再找一个就是了。”雷动随手将变成两截的骗骗花扔到地上,看着它化为碎屑回归地脉。
提瓦特的生物圈降解循环还真是快。
雷动环顾了下四周,夜兰是不会出现了,今夜会是两个大男人一同度过。
他走到科里亚下士跟前,席地而坐,“还是解不开心结?”
来自至冬的年轻人微微点了下头,“无论找什么借口,姐姐和我都是背叛,而背叛是最不能被容忍的罪行……按照愚人众的教典,我现在应该想办法自尽,以免姐姐被继续要挟。”
科里亚的神色很是低落。
雷动皱了下眉头,如果科里亚铁了心要自尽,那后果还真挺严重,情绪失控的卡塔琳娜必然会直接将雷动的存在告知愚人众高层。
虽然有人质,但双方的关系是双向的,所以必须保证科里亚活着,并且要活的好好的。
雷动意识到思想工作是重中之重。
他也并不急着劝说什么,“你和你姐姐从小就是孤儿吗?”
“我只有关于壁炉之家的记忆,姐姐比我年长一些,所以还依稀记得父母的长相。”
雷动估计所谓的壁炉之家应该就是至冬那边带有军方背景的孤儿院之一,“你们一家都是至冬人?”
“严格来说不算是,姐姐说我们的父亲是来自枫丹的商人。”
不需要雷动再继续发问,科里亚自己就陷入了回忆之中,“壁炉之家的生活不算艰苦,但也不算美好,不过至少所有孩子都是衣食无忧的,我们接受了文字与数字的教育,不过也被要求每天宣誓感恩并效忠女皇。但无论怎么说,壁炉之家让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活了下来。”
雷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倾听。
“壁炉之家的管理很严格,食物都是定时定量分配,我那时候总是吃不饱,姐姐年龄大一些,能分到更多的食物,所以时常会偷偷隔着铁栅栏塞给我一小块面包,我那时候一直觉得壁炉之家的面包非常美味,但那只不过是掺了木屑的粗麦面包而已,可能因为是被姐姐紧紧攥在手心,浸润了一些她的汗水,所以才会格外香甜吧。”
雷动点头,嗯,扶弟魔的本质在年幼时就已经初现端倪。
“姐姐比我强,天赋比我好很多,所以她在十六岁那年被选中,两年后等她再回到壁炉之家时,已经是愚人众的尉官,就连院长也必须客客气气地跟她说话。”
“然后你就从壁炉之家离开,被带进第九连队?”雷动问道。
科里亚点头。
“你有一个好姐姐,虽然对旁人来说她算不上一个好人。”雷动真心实意地说道,接着话锋一转,“但你有思考过你为什么要效忠至冬女皇吗?”
科里亚愣了一会儿,“因为我和姐姐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女皇赐予的。”
“一切?我们还是具体点说吧,最主要的其实就是养育活命之恩,是吗?”雷动微微眯起了眼睛。
科里亚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
“如果你姐姐并没有被选中并把你带出壁炉之家的话,那你们的命运会是如何?”
“应该是加入至冬其他普通军队吧。”科里亚有些迟疑地说。
“你看,问题就出现在这里,”雷动拍了拍他的肩膀,“壁炉之家养育你们,是为了把你们培养成女皇的武器和工具,而不是为了让你们能长大后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拥有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他顿了顿,“你没有其他家人,至冬繁荣与否、强盛与否与你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女皇的荣光也分不到你半点。相比高高在上的那位神明,你的姐姐才应该是你最重视的对象。
仔细想一下,如果你真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来达到忠于女皇的目的,你姐姐会是何等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