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无波澜的跳到安安十四岁那一年,医生说过,安静活不到十五岁,也就是明年。
两家人对比都高度紧张,好像她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把她捧在手心里。
安静对此只觉得平静,甚至有点好笑。
到现在,她已经可以坦然不含一丝怨恨的死去了,其实仔细一想,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是吗,起码在阴曹地府的灵魂一直年轻。起码她已经有了不可多得的十五年美好记忆。
只是她只有一点点一点点舍不得而已,一点点舍不得这灿阳和人间。
这一天,安静一家正在吃早饭,他们一家一向喜欢吃中式早餐。
梁怡刚咬一口肉包子肉腥味让她忍不住的想吐。她忍不住生理反应,猛的站起身跑向厕所。
餐桌上剩余的两人脸色一变,安松柏跟着冲向厕所,安静则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也走进厕所递给梁怡。
梁怡抬起头,看着父女二人相似的面孔上一致的担心,她温柔的笑笑,接过安静递过来的热水,“就是闻见肉腥味突然想吐。”
她喝了口温水,感觉好了点,然后温柔的对安静说,“安安,妈妈想让爸爸带妈妈去医院看看,你能不能去你单叔叔家和你墨染哥哥一起去学校。”
安静担忧的说,“我今天请假吧,和你们一起去医院看看。”
梁怡温柔的拒绝了“没关系的,妈妈只是突然有点恶心,你爸爸陪着妈妈就行了,安安去学校上课吧。”
最后安静还是去隔壁和单墨染一起去学校了。
安松柏小心翼翼的把梁怡送上车,然后发动车。车很快开上高速,平稳前进。
“老公,我可能又怀孕了。”梁怡手下意识的摸着肚子,今天的反应和当初怀安静的时候差不多。
安松柏瞳孔骤缩,两只大手还是稳稳的掌握方向盘。
他不知道应该对这个孩子的到来表示喜悦还是难过。
他们二人的关心已经全部放到安静身上了,而且他怕到时候有个健康的弟弟妹妹,安静心里会更加难过。
他们到了私人医院,一系列步骤之后,医生很确定的告诉他们,已经怀孕三周了。
回家的路上,梁怡的手在肚子上打圈,安柏松沉默的站在梁怡旁边。
“老公,我想打掉了。”半晌,她哑了声音说。
安柏松手上青筋凸起,手沉默的握着方向盘。
“怡怡,是为了安安吗?”
梁怡沉默,结果显而易见。
她不想让她宠大的宝贝有一丝难过,即使她的宝贝被断言很可能活不过十五岁,即使她打掉这个孩子之后,很难再有其他小孩。
“怡怡,我们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安安怎么样,我们不能打着为了安安好的名义轻易的做这种决定。”他温声细语的说,“如果安安不想要一个弟弟妹妹,那我们就打掉,如果安安想要一个弟弟妹妹,我们就留着。”
“安松柏。”副驾驶的女人一声愤怒的呵斥。
“安安那么小,你怎么忍心把这个问题让她说,即使她真的不想要弟弟妹妹,你让她怎么和我们开口,难不成说,爸爸妈妈,我不想要弟弟妹妹,你们打掉吧。”梁怡愤怒的眼睛通红,“你怎忍心让安安的拒绝背上一条弟弟妹妹的生命。”
梁怡气的头上冒烟,却理智压抑自己,安松柏还在开车。要吵也要回家吵。一向温柔似水的女人被气的双眼通红。
安柏松沉默的接受她的怒火。
很快,他们回到了家。
一到家,梁怡就控制不住了怒火,“说到底,是你们家想要个儿子,嫌弃安安是个病秧子,想要个儿子替你们传宗接代吧。”
梁怡生安静的时候只有她的好友叶茶和单野以及自家老公在病房外,她是个孤儿,高攀了他们安家,安家人一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所幸安柏松死活都要娶她,后来安家虽然同意了,但结婚那一天,干脆人都没来,后来她事业取得了一定成就,安家才开始慢慢接受她。
她生安安那一天,听说生出来的是个女儿还是个病秧子,婆婆甚至口不择言的直接说了一句,扔了再生一个得了。
安柏松直接带她们母女俩搬出了老宅,不过她婆婆每次打给他们的电话依旧是催他们再生一个儿子。
记得他们一家三口去老宅过新年时,安静一脸笑容的叫奶奶时,那个老女人对安静视若不见的样子,比愤恨来的更伤人的是漠视。
安柏松被梁怡说的话刺了一下,手轻拍她的背,忍着心里的难受想和她讲道理,“怡怡,你知道我的,不是想要个男孩传宗接代,要不然这么多年,我也不会从你不要一个孩子。我只是不想打掉这个孩子,如果安安知道这个孩子是因为我们担心她而打掉的她只会更伤心,我们为什么不和安安商量一下呢。”
梁怡的怒火转化为伤心,她扑进安柏松的怀里,“呜呜,你要我的安安怎么说。”她哽咽,极度伤心。
“这个孩子留下,安安一定会受委屈的,不管是婆婆还是我们,下意识肯定会关心另一个更小更需要照顾的孩子。”梁怡哭着,头脑极速的分析安静可能会怎么想,可是只要一想到当初安静在婆婆面前被漠视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就感觉心都要碎了。
记得有一次她劳累过度头疼,当时语气对她语气有点冲,她过后就小心翼翼的敲开她的房门,软糯糯的问她,“安安惹妈妈生气了吗?”
她想起来就心如刀割。
有一年安柏松的事业在上升期,她的工作室的订单也非常多,迫不得已,他们将安静放到安家一个月,回来后,她看到安安比往常更沉默的性格就忍不住的心疼,甚至安安被接过来后隐隐有些讨好他们。她自此再没让安静踏入一步安家,即使在过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