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看着病床上白发苍苍的单墨染，握住满是皱纹，有些冰凉的手。

单墨染抬起头，有些吃力的对她笑笑，有些皱纹的脸上隐隐能看出单侧的酒窝。

“安安，不要伤心，下辈子我还来找你。”他笑着，毫不遗憾。

每个位面遇见她都是幸事，不论是默默看着她亦或者陪她走完一生，都是他的荣幸。

单墨染缓缓闭上了眼。

病房内单墨染只留了安静一个，子孙都在病房外。

病房外，七八个人神情悲怆。或站或蹲，眼圈通红。

安静平静的看着病床上没再回握她手的老人。

她浑浊的瞳孔变得浩瀚深沉，她松开手里变凉的手，目光看向床头桌上一大束艳丽的玫瑰。

脑海里的记忆浮现，上午单墨染还精气十足的带着她去看玫瑰园，一反常态的剪了一大捧玫瑰送给她。

下午就进了医院。

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拿起床头桌上的大捧玫瑰，不用低头凑上去，就能闻到玫瑰香。

她坐在床边，将玫瑰抱进怀里，缓缓闭上眼。

系统空间。

单墨染虚化出精美的木质桌椅，在精美雕花的金丝楠木桌上，茶壶冒着白雾。

单墨染坐在一侧，拿起茶壶倒上两杯茶。

倒满的一杯飘起，落到他的对侧。

安静凭空出现。

单墨染带着温和的笑，“回来了。”

‘回’字总是带着熟稔亲切，甚至于暧昧。

安静坐到他的对侧。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唇齿留香，很好的茶。

空气静默。

安静抬眸看始终看向她的男人。

“不后悔？”

“自然不会后悔。”

安静放下茶杯。语气平静的陈述过往，即使他可能早就猜到。

“我出生在一个风景如画的小位面。”她眼神带着些追忆，她已经快忘了那些美好了。

“我出生时，听说天地颤了一瞬。那时大概就已经昭示了我是个祸害。”她语气平静。

其实，她时常在想，为什么那些人不想坏一点，不再坏一点，在她出生时就把她掐死。这样，大概他们整个位面还会存在吧。

“你应该知道，小位面里出现神的代价。然后，整个位面被我榨干了。”

她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的描写始末。

“所以，很感谢你的所作所为。但抱歉，道不同。”

单墨染即使早已知道安静大致的过往，甚至比安静讲的还知道的更加详细。

因为他曾亲自去过因为出现神而崩塌的位面，见识过崩塌的土地，尖叫痛哭的凡人。

他握紧手中的杯子，滚烫的杯壁让他的手心通红。

“安安怎么知道我们道不同呢？”

“我要去收集足够的能量去重启位面。”

“我可以陪你。”单墨染带着些祈求的说，“安安，我也可以帮忙。”

安静抬眸，对上他的眼，原先淡漠的神为了陪她低声祈求，眼神甚至有些湿漉漉的。

安静摁下心里躁动的想法，又喝了口茶，还是拒绝，“你知道的，这是我的事情，单神，你也有你的事要做，你们神之领域人可不多。”

她也知道了些事，例如神之领域现如今是多么的人丁稀少，事情繁多。

“那、安安事情完成之后可不可以来找我。”单墨染睫毛垂下，遮住眼睛，平静的脸上说着有些可怜的话。

重启位面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需要在各个位面穿梭，在每个位面获得天道的一点力量。但需要穿梭几乎上万个位面可能才只能凑够重启位面能量的一半。

而有了足够的能量，也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才能重启成功。极其困难的事，从天地诞生重启位面成功的例子也只有一个。

安静本想直接拒绝他，不给他留一丝幻想。可话到嘴边又像极了画大饼。“如果成功的话。”

单墨染扬起一抹笑，纯粹又脆弱。

他手一挥，桌、椅、茶、杯瞬间消失，下一秒。他已经到了安静身后。他抱住安静，将人揽进怀里。

安静僵硬一瞬，单墨染的下巴放在她肩上。

“就抱一抱好不好？”单墨染的语气带着黯然。

安静的手抬起又放下，沉默的纵容。

不知两人抱了多久，安静才出声，“我该走了。”

单墨染手环紧了一瞬怀中的人，又缓缓松开。

他沉默的看着安静站起，怀中空空，因抱团的温热散去，凉了起来。

单墨染还坐在地上，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

“安安，记得来找我。”单墨染扬声。

安静的步子顿住，没转身，手抬起挥了挥。

再见。

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