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月,季流年终于泡药浴将损伤的身体修复了回来,她只觉得,自己又活了一次。看着外面夜里的梅花,季流年歪着头,正一心欣赏。前辈说过,任何时候,都要学会欣赏身边的美好。那漂亮秀气的灯笼被前辈挂在树杈子上,将周围的一切都照的朦胧了。她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已经习惯了黑夜。白衣男子从后面的厨房走出来,手里还端着托盘。自从季流年来后,白衣男子就在房子的一边搭了一个简单的小房子,算作是厨房。而季流年也发觉,白衣男子已经辟谷了。他每日只喝茶就好。“流年,我给你做了点点心,年轻人饿得快,你又一天都在学习,容易饿。”
白衣男子很会替他人着想,端着盘点心过来。季流年坐到石桌上,拿着一块点心吃起来。旁边,白衣男子泡了茶,也递给她一杯。季流年吃了口点心,一如既往的好吃。“前辈,你做的点心真的很好吃。”
季流年笑着说着,白衣男子在跟她相处的时间里,渐渐也接纳了她。此刻,他面上带着长辈般的慈爱,点了点头,“就只能吃这一盘,不能吃太饱,太饱伤身。”
季流年点头,一面又喝了口茶。白衣男子见她吃的香甜,道:“你的基础已经学的扎实了,说实在话,你真的是一个可造之材,十分有领悟力,而且肯下苦功,这十分难得。”
季流年听到这夸奖难免就笑了,“是你教得好。”
说着,季流年愣了下,看着白衣男子,“前辈,你教我的东西,很重要,要不,我拜你为师吧!”
白衣男子摇头,“不必,我的东西也没什么难学的,你要喜欢,都学去也无妨,但切记一点,你以后出去,万万不可说与我有丝毫的相连。”
季流年咬了口手里的点心,很是无奈的看着他,“说什么?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说?”
白衣男子一愣,倒也是,自己从未告知她,关于自己的任何情况。倒是季流年,想起一个事来,“前辈,你说我以后出去?我能离开这儿?”
白衣男子点头,“你为何不能离开?”
季流年闻言,心里却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地方,自己能离开,那他也能离开啊,所以,他是自己住在这儿的。可是自己独居在这儿,为了自修?季流年觉得不太像。白衣男子看着她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放下茶杯,“好了,你书本知识学的也不错了,我现在就可以教你实地排练阵法,等你将实地阵法演练的差不多了,我可以再教你术法。”
季流年听着一激动,差点没被点心噎死!“你……要教我这么多啊?”
季流年很是难以置信。白衣男子浅笑点头,突然道:“你来此地多久了?”
季流年道:“三个月。”
她倒是记得很清楚。白衣男子点了点头,“那好,你在这儿,还能留九个月,九个月后,不管你学多少东西,都必须离开此地。”
季流年一愣,离开?“为什么?”
她很着急的问。白衣男子道:“因为你在此地停留,不得超过一年,否则,与你不好。”
季流年秀眉微微皱起,眸子就像灿烂的星辰被乌云遮住一般。白衣男子看着,道:“这九个月内,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季流年立即摇头,“前辈你别误会,我不是遗憾在这时间内学的东西不够,我是想不到,要和你分开了。”
要不是白衣男子,自己这次估计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白衣男子闻言,微微抬起头,“冬天了,燕子尚且要从北方飞到南方过冬,更遑论你我,不过沧海一粟,梅林落花罢了。”
季流年虽然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但心里,终究还是不好受的。点了点头,季流年有些奄奄的,“我记得了。”
白衣男子按下眼眸,多少年了,他几乎都快忘了要怎么说话了。这个女孩子闯进来,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这一年时间内,不管季流年你学多少,她都是自己的弟子。而且,是唯一的弟子。季流年因为身体已经恢复,消除了洗伐心经带来的影响,所以就拼命的跟在白衣男子身边,跟着他大量学习。白衣男子就像一个用之不竭,取之不尽的宝藏,他会的东西,简直是令季流年心惊。季流年用三个月的时间打下了奇门遁甲的基础,又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去学习阵法。而且,阵法还有口诀。季流年心里真的是哔了狗了。“口诀啊口诀,你可真的是……”季流年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口诀都是死记硬背的,而且不能出一点错,只要一个字背错或者念忘了,这个阵法就排列不起来。季流年很绝望。白衣男子走了进来,看着季流年像还剩一口气的病人,这会儿趴在桌子上满脸写着绝望。白衣男子道:“怎么了?”
季流年委屈着脸,“咒语……死记硬背……”简直是要命啊。白衣男子轻笑,‘啪’的一声,季流年面前的桌子上堆了……多的看不到边际的书。白衣男子道:“这些都是一些从简到繁的术法,很多术法还可以配合阵法用,威力更大,你先全部背下来吧!”
季流年脑袋一懵,直接晕倒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季流年是躺在床上的。她一想到那些书,多的直接能将她淹死在书海里的书,她就想再晕死一下。白衣男子坐在床前远处的椅子上,正悠闲的喝着茶。“醒了就起来背书,术法的口诀也是必须要死记硬背的。”
白衣男子很淡定的说着。季流年绝望的爬了起来。白衣男子看得起自己,愿意教导自己,那是天大的福气,自己不能浪费。咬着牙,季流年爬起来,坐到书桌边。她从小就怕这种死记硬背的东西,她宁愿去练剑。死记硬背,简直是要命啊。所以她放开书的时候,完全是两眼不抹黑。白衣男子依旧悠闲的喝着茶,一面拿着笔,似乎在优哉游哉的写着什么。“任何东西的基础都是要死记硬背,不能马虎的,你只要死过去了,再活过来,你就成功了。”
季流年觉得他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所以她认命的啃书。终于,九个月之后,季流年能熟练的排列一些简单的阵法,也能熟练的用一些简单的术法了。而且,都是很简单很肤浅的那些。至于用术法配合阵法使用,暂时……还没那本事。她这九个月,完全都是浑浑噩噩的过,天天睡觉前抱着书,一睁眼看着的,也是书。而就在第七个月开始,这里,终于进入了白天。那种久违的感觉,她看见了云,看见了蔚蓝的天,那种感觉,真的是太久违了。白衣男子看着她日渐消瘦的面容,每天依旧好吃好喝的养着她,每天下午还有点心,晚上还有宵夜,一天五顿,真的是食量惊人。白衣男子倒并没有多管季流年这些,年轻人能吃嘴馋是正经事,所以他也愿意照顾。季流年看着面前的书,白衣男子正站在她的面前。“奇门和术法,你已经算得上是入门了,那些书我给你带着,你离开后自己勤加练习,虽无大用,也保身也足够了。”
白衣男子很谦虚的说着,季流年在心里诽谤:前辈,您可真谦虚啊!就您这本事,还只是保身足够?白衣男子没看季流年,自然没看到她脸上的那种愤怒。“你记住,你学艺于我,我便有规矩与你。”
季流年点头。白衣男子道:“我不求你一肩担天下靖平,我只愿你不为祸苍生。”
季流年听着笑了,“前辈,你看我像是恶人么?”
白衣男子微笑,“人不为善,不为恶,人人皆有善恶,只看你是选择善还是恶。”
白衣男子见季流年不说话,继续道:“我希望你的心能像磐石一样的坚定,无论如何,不可走进恶途,我教你的东西,以及你手里关于朱雀的东西,只要你学好,乱世之中,不为一方霸主,也可平静安宁。”
白衣男子说着,看着季流年的眼神越加深邃,“有德而无才,可独善其身;有才而无德,可为祸苍生;有德且有才,方为君子。”
白衣男子说着,看向季流年,面色变得沉重起来,“所以,你要做君子,明白么?”
季流年点头,“我明白了。”
白衣男子面上有些笑意了,“好了,我已经教你的东西,你有了涉足,以后自己勤于学习就好,剩下还有三个月,你还想学点什么?”
季流年想了想,居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还要学什么。白衣男子轻笑,“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要学什么,那,我还给你选吧!”
季流年好奇了,“学什么?”
“音律。”
季流年道:“老师要叫我七弦琴么?”
季流年试探着喊了他一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