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没看懂俩男生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很淡定地把校服递给宋嘉泽,“边易的校服,洗干净了。”
宋嘉泽哆哆嗦嗦迟迟不接手,“那个,沈梨姐,你要不还是亲自给他?”
沈梨扬起眉,“嗯?”
宋嘉泽赶紧接过来,“没事,没问题。”
怎么说,他被沈梨这一挑眉震慑住了,不敢继续插科打诨。
边易很干脆,稳稳当当坐在后面沙发上招猫逗狗,连眼神都没分过来一个。
沈梨更干脆,校服递到宋嘉泽手上之后扭头就走,潇洒到宋嘉泽怀疑边易口中所说的真实性。
“砰”一声,门关上。
宋嘉泽扭头把校服往边易头上扔,当然,他没敢用力,校服轻飘飘盖住边易的头。
校服上不是边易身上的西柚香,而是一股浅淡的沈梨身上的花香。
边易把头上衣服掀开,淡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阿易,你确定你昨晚听到沈梨姐说她对你有想法?”宋嘉泽双手抱胸看着他,一脸质疑,“你看人家甩都不甩你,该不会是你昨晚自己臆想的吧?”
“呵”边易满脸“你是傻子吗”的表情看着宋嘉泽,最终怜悯地说:“我困了,你不回家就睡沙发。”
宋嘉泽眼看就要炸,“你——”
“你别说话了,”边易捞起娟娟往房间走,“看见你我脑子疼。”
客厅灯被边易顺手关掉,卷卷自觉趴回自己的窝,客厅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宋嘉泽站在黑暗里愣神,反应过来后“嘁”了声。
“沈梨姐不理你,朝我撒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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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紧不慢地过,沈梨跟边易的关系好像回到了起点,又好像没有。
沈梨好像是真的懒得搭理边易了,不主动找他,不发微信,连朋友圈都懒得点赞。
可是沈梨还是频繁地出现在边易的世界里。
比如她跟宋嘉泽的关系倒是维系得很好,作为两人的共同好友,他时不时总能看见两人在朋友圈里的互动。
再比如沈梨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卷卷,放在手心的疼爱让卷卷在沈梨家可谓风生水起,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不出一个月,被养得油光水滑,体重涨了好几斤。
从卷卷提篮子的水平炉火纯青之后,它每个周末都会提着沈梨给它做的小零食回家,种类多样,包括但不限于自制丸子、鸡肉干、紫薯饼,好像生怕边易这个主人虐待她干儿子似的。
回家只能靠外卖度日,还没有狗儿子吃得好的边易每次都冷眼旁观,装作毫不在意地把零食放进冰箱,然后阴阳怪气连猫带狗都嘲讽个遍。
宋嘉泽说边易是嫉妒,他还嘚瑟地给好兄弟展示他和沈梨频繁的聊天互动,最后被连人带包赶出了门外。
又比如,校庆时两人被偷拍的照片流传到了学校表白墙,仅凭一张照片以及一些在现场的人的口述筑起了cp大墙,连周巍都兴冲冲八卦了两句,时不时提起沈梨还要偷偷摸摸观察边易的反应。
可是两个人还是一副王不见王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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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十二月。
有件大事——边易要过生日了。
宋嘉泽和几位朋友一老早吆喝着要好好给边易操办十八岁生日。
他们商量时边易如同一个局外人坐在烧烤摊兴致缺缺地吃着重油重盐的烧烤,好像即将要成年的人不是他一样。
“咱们到时候就订好蛋糕和外卖到阿易家,再买一点气球什么的装饰一下,直接嗨到第二天,一辈子一次的十八岁生日,一定要记忆深刻!”宋嘉泽兴奋得仿佛打了鸡血。
“买几打啤酒!”张乐枫手里拿着罐冰可乐,嘴里瞎嚷嚷着“不醉不归”,过了会儿,他又期待地看着边易,“会把夏季叫来不?”
“你还是想得美!”坐在张乐枫旁边的王胖抬手就是一个爆栗,“人家夏季有男朋友,上次在青山不是知道了?”
张乐枫打第一次见面之后就一直喜欢边易的表妹,夏季好像也隐隐约约对他有点好感,可他怂,迟迟不敢表白,直到上次去青山才知道人家已经有了男朋友,回去之后自闭了好多天。
“后来不是分了嘛?”张乐枫跟边易求证。
边易淡淡睨他一眼:“和好了。”
宋嘉泽:“人家就是闹着玩,发个朋友圈牢骚一下你还当真了?”
说着,他瞟了边易一眼,阴阳怪气地给张乐枫说教:“当初有机会你不追,说不定就成了。现在等人家有男朋友了你又遗憾,别人姑娘又不差,那么漂亮还差男朋友非要等你?等人家不喜欢了,理都不会理你,阿易,你说是吧?”
边易听宋嘉泽在这儿指桑骂槐阴阳怪气,一股火就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他抬脚要踹他,被宋嘉泽熟练又灵活地躲过去了。
只有张乐枫,被训得一脸无辜加懵逼地“啊”一声。
生日这天夏季还是来了,没带她男朋友,据说是两人又吵了一架。
由宋嘉泽领头,所有人带着大包小包来到边易的房子,纷纷动手装饰起来,各种五颜六色的气球贴纸看得边易额角直突突,索性回了房间做周巍给他额外布置的试卷。
宋嘉泽左手捏了把气球右手拿着手机贱嗖嗖地凑过来,“我在朋友圈发了今天是你生日,沈梨姐看到了,还点赞了,你说她会有什么表示吗?”他揽住边易的肩,“不是我说,要是姐姐今天还没什么表示,你就彻底凉了。”
边易嫌弃地把宋嘉泽的手拿开,没好气地问:“你很闲?”
宋嘉泽双手举了个投降的姿势,转身继续投身到他的装饰大业。
边易手上捏着笔,试卷上三行题目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没看进去,他烦躁地丢开笔,掏出手机看了眼。
还真有微信消息。
边易慢悠悠点开一看
——微信运动发来的步数消息。
凳子“刺啦”一声被推开,边易把手机扔在桌上去了厕所。
宋嘉泽在旁边一心两用,眼见边易去了厕所,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边易的手机。
作为一名合格的好兄弟,手机密码他还是知道的。
于是
边易:【我生日,你来不来。】
沈梨:【?】
边易:【宋嘉泽他们在我家煮了火锅,来不来随你。】
沈梨:【我在外面,再说吧。】
边易:【行。】
宋嘉泽“啧啧”出声,迅速删了聊天记录,赶在边易回来之前把手机放回原位,又回去吹他的气球,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沈梨收到消息时正跟江夏在外面逛街,江夏看了全程,问她要不要去。
沈梨想了想,“去啊,等他们结束我再去吧。”
“结束了去干嘛?去给他们收拾残局?”江夏突然语气不太好。
“你想什么?”沈梨说,“我是要搞个男朋友,不是要去当妈。”
“你最好是。”
不怪江夏多想,沈梨以前不是没跟弟弟谈过恋爱,一些照顾是有的,但从来没给人做过饭,也没有像小姑娘情窦初开似的半夜给她发消息分享一点点的进步。
沈梨拍拍江夏的手,“安啦,他们同学聚在一起我去能干什么,我不得等结束了才有机会独处?”
生日party正在按照宋嘉泽的设想正常进行,几个男生虽然不会做饭,但煮火锅毕竟没什么特别的技术要求,火锅底料一放,调料一备,虽然比不上外面的火锅店,但自己做的多少还是有点别样的满足感。
边易从昨晚凌晨就开始陆陆续续收到不少人的生日祝福,但这么多祝福里,没有边青城的。
他可能忘了,可能想起了也没打算有什么表示,总之结果就是在这个特别的日子,这个生物学上的亲生父亲如同失踪了一般,杳无音讯。
如此,这帮朋友才显得尤为珍贵。
宋嘉泽豪气万丈地再次举杯,“祝阿易十八岁生日快乐!成年了兄弟!”
剩下的人异口同声:“阿易生日快乐!”
七八个玻璃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冰凉的冒着白泡的啤酒在这个初冬翻滚,见证着少年们最真挚的友情。
这次火锅局,完全只能用上头来表示,两打啤酒二十四瓶,全都给干完了,喝酒都能直接喝饱。
沈梨上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光了,不知是谁最后走连门都没关,以至于她能不动声色,顺利地进入这个地方。
饭厅里不出所料一片狼藉,四处的灯都关了,只留了客厅里一盏昏黄的壁灯。
屋子里暖烘烘的,边易阖着眼仰面躺在沙发上,一条腿搭上垫子,一条腿随意地支在地上,他穿着薄薄的白色卫衣,身体随着呼吸缓慢起伏,这个年级的男生还没有健身,没有过分夸张的肌肉,他打篮球,身上有的只是少年独有的劲瘦。
边易是一群人里喝的最少的,可他很少喝酒,酒量不行,就算喝的少脸上也冒起圈圈红晕来,白里透粉跟小姑娘似的,跟疏冷的眉眼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又冷又奶。
沈梨走近他,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她蹲下来,一动不动看着他流畅的侧脸,只觉得每一处都精细得不可思议。
温度开得够高的空调卖力工作着,暖风让沈梨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夜幕笼罩苍穹,昏黄的灯光在这一瞬间柔和得有些不可思议。沈梨在时钟的嘀嗒声中也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整个世界见证,她承认自己在这一刻鬼迷心窍。
她轻轻地贴近,鼻尖碰到他的,滚烫的鼻息交融在一起,两人的唇间只差毫厘,沈梨甚至仿佛已经感受到它的温热与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