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宁拿过请帖,心中盘算起来。
这两天对大梁的事情多少也了解了一下。
太傅司马元敬,和太师黄喆一样,都是前朝旧臣。
不同的是,这司马元敬是主动请退的,不过圣上仍旧御赐太傅一职,而黄喆则是被逼无奈做了这太师闲职的。
司马元敬是前朝大学士,当世的文坛大家,在士林中极有威望,尤其是在诗词歌赋上的造诣更是冠绝天下。
明日乃是二月二,龙抬头。
这是一年春耕的伊始,为了祈盼能有个丰年,每年的二月初二,司马元敬都要在太傅府中举办一场诗会,以诗会友,共同为春耕送去祝福。
陆少宁只想说呵呵,你们这帮官僚士族的,怕是连杂草都秧苗都分不清,还搁这整诗会送祝福。
再者说了,你们作诗对春耕能有什么帮助?
让一帮闲人每天去田里念你们写的破诗,然后那秧苗就一气之下长得老高?
时间来到了第二日,太傅府门口。
陆少宁抬头看了一眼这大门,有些嫌弃的撇撇嘴。
“这太傅府的门也太矮了,还没大将军府的一半高。”
“哼,陆镇北一介武夫如何比得了司马公,太傅为官时清正廉洁,两袖清风,致仕后不干朝政,不结私党,醉心于诗情画意间,也不忘提携后辈,是我等读书人的楷模!”
陆少宁回过头,只见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家伙正负手而立。
这哪来的司马元敬小迷弟啊,你夸你们家司马太傅别带我家大将军啊,这捧一踩一是什么心态?
“你谁啊?”陆少宁没好气地问道。
“余杭池大奋!”读书人说完便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咦~
陆少宁做出一个精彩的表情,这名字也太味儿了吧!
还有你这傲娇的小神情,咋地吃翔你很光荣啊你。
“池大奋,哦,不认识。”陆少宁懒得理这种自诩清高的读书人,转身离开。
竟然说我爹是一介武夫,不是这一介武夫保家卫国,能有你们这帮酸秀才在这吃饱了撑的开诗会啊?
这大梁重文轻武的现象与那前世的大怂何其相似!
池大奋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我,池大奋!
天才少年!
浙东解元!
今日诗会的特邀嘉宾!
你竟然不认识?
哼,这个小子一看就是不知道打哪来的乡野村夫,但凡是个读书人,哪怕不认识我,听到我解元的身份也会说两句好听的话。
算了,竖子不足与论。
今日可要在这诗会上好好表现,再过几日便是春闱了,这一科的主考官肯定会在今日诗会的这些人当中产生,可要留个好印象才行。
想到这里,池大奋整了整自己书生长衫,拿出请帖带着笑容恭恭敬敬地交到太傅府门人手上,进门后突然挺直了身子,双手背于身后迈起了四方步。
门外的陆少宁和石头二人就没这么悠哉了。
“石头,我出门的时候不是把请帖给你了吗?”
“少爷,您可少冤枉我,您出门的时候递给我的是一叠如厕用的手纸。”
“哦豁,完蛋!我如厕的时候把这请帖擦了屁股了!”
陆少宁心说算了算了,早见晚见都是见,成亲那天肯定就见到了。
刚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与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直接破口大骂:“我说你不长眼睛...啊?”
陆少宁刚要骂回去,定眼一瞧,巧了吗这不是。
咱的乖孙儿,张旷!
“好孙儿,真是巧啊,能在这碰到你。”
“你...”张旷刚要发作,突然看到了一旁的石头,只得悻悻地把手收回来。
“你也是来参加今日诗会的?”
“不不不,只是刚巧路过,可能是感受到了你对爷爷我的思念吧。”
张旷冷笑一声,心说想想也不可能,你这乡野小子估计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可能请你。
“我可警告你,今日来的可都是这金陵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让你永远消失在这金陵城!”
陆少宁冷笑一声,让我消失,就是当今圣上都不敢对我说这种话,疯狗还知道咬人呢,你这傻狗就只知道无能狂吠。
“那告辞了。”陆少宁转身就走,跟狗计较有什么意思。
“等等!”看到陆少宁要走,张旷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主意。
这乡野小子说话做事根本不动脑子,如果他今日进了这诗会,肯定会胡言乱语得罪人,到时候即便我不收拾他,也自然会有人替我收拾他!
“还有事?”陆少宁回过头问道。
张旷指了指太傅府,“你想进这诗会吗?”
陆少元心说这小子肯定打什么坏主意呢,不过就他这智商,基本上也就告别自行车了。
“想,可我没有请帖啊。”
“我有。”张旷掏出请帖来晃了晃,“我带你进去。”
陆少元呵呵一笑,“那有劳我的好大孙,当今工部尚书之子了。”
张旷嘴里挤出来一个植物的名字来,接着喊上自己的书童,带着陆少元往大门去了。
“原来是张公子,快请进请进。”门人看到请帖上的工部尚书之子,赶紧陪着笑脸把张旷迎进去,突然看到陆少元和石头也要跟着进去,直接伸手拦住了“等等,这位是?”
“哦,这位...”
“我姓宁。”正好没了请帖,索性也别用大将军之子的身份了,一帮酸臭文人在这,能给一个武将儿子,一个和士族阶级有不可调和矛盾的武将儿子什么好脸色。
“啊对,宁公子是与我一同参加诗会的,至于这个...”
张旷看了一眼石头,那这个大黑脸是个啥啊?
陆少元看了一眼石头,指着他说道:“哦,这是我的书童。”
“咳咳咳!”张旷听到后差点让口水把自己呛死。
书童?
你家书童身长九尺,一张大黑脸,浑身腱子肉,一个能打五个?
啊,他真能。
那门人一脸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直接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这他吗是书童?!”
陆少元一看直接就乐了,指着门人哈哈大笑起来。
“对对对,我刚知道的时候这反应就和你刚刚一模一样!”
一行人进了太傅府后,张旷故意带着陆少元往女眷所在的偏院走去,进了院子深处,一个转身不见了。
陆少元是头一次来这太傅府,加上这大梁的建筑都是一院套一院的,直接转迷糊了。
正想让石头跳上墙头探探路,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这位公子,可是迷了路?”
陆少宁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橘色长裙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唇红齿白,杏眼如丝,最关键的是,她还给人一种后世常说的知性美的感觉来。
这种感觉竟然不自觉地让陆少宁文绉绉起来了。
“抱歉,在下是第一次到这太傅府来,只顾观这园中的美景,恍惚间便迷了路,唐突了姑娘,还请见谅。”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女孩一看就是好说话的人,那咱自然也要与她好好说话。
“无碍。”橘衣女子笑了笑,“只是公子这迷得有些过头了,这里是偏院的后花园,按说男子一般都不会轻易来到此处的。”
完了,被当成来看美女的臭流氓了!
“还请姑娘指条路,在下这就离去。”
“呵呵,公子顺着这条石板路一直向前便能回到前院了,进前院后再寻一下人问路便可。”
“多谢姑娘。”陆少宁拱手道谢,转身带着石头离去。
“公子!”橘衣女子突然喊住了陆少宁,“可否请公子帮小女子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