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可以获得短暂的力量,却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没了油的灯,最终都要走向熄灭。凭着内心的执念,沈禾木就像一片快要被风吹落,却挣扎着不愿离去的枯叶。每走一步,身心都犹如刀割,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在告诉那苦苦坚持的人,永恒的黑暗才是现在唯一的光明,那里没有痛苦,身心也不用备受煎熬,可以化作一缕风抚摸她的脸颊。沈禾木的脸色苍白如白纸,脸上布满了汗珠,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乌黑的血从他的伤口不停滴落,全身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现在伤成这个样子,只会拖累我们。”
笑脸男说。李慕辰看了看沈禾木,或许真的该撇下他了,任谁都看得出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很抱歉!我们不能因为你一人,而拖累我们所有人。”
苏一舟说。“不用说抱歉!我的存在的确拖累了大家。”
说罢,沈禾木靠着一颗大树下缓缓坐下,眼皮异常的沉重,“可以给我一枪麻醉吗?我不想等一下死得那么痛苦。”
这是沈禾木唯一的要求,在昏迷的世界中死去,也好过被野兽咬死要好。“何必浪费麻醉了,我可以帮你。”
笑脸男拿出匕首,他还未走上前,便被老人一把推开。笑脸男恶狠狠都看了一眼老人后,道:“不过,看他那个样子,估计也不需要了。”
李慕辰俯身蹲下,看着奄奄一息的沈禾木点点头,眼角不知不觉有些红润。“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沈禾木对李慕辰说,此时说话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十分费力的事。红通通的眼睛全是对自己即将离去,未能实现诺言的无奈和痛心。“可以。”
李慕辰蹲下身,惋惜的看着他。沈禾木想取下戴在手上的链子,却几经尝试都失败了,李慕辰深吸了一口气,眨了眨快要落下的眼泪,替他摘了下来。“替我……替我……”他的声音就像吐出的气息,眼睛也在慢慢的闭上。李慕辰将脸靠近沈禾木,方便自己能够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说着,他将链子递给了李慕辰,他不想这链子跟自己一样葬身在这荒岛之上。“我会替你告诉她的。”
李慕辰回答道,可是他想问那个人是谁,但沈禾木已经处在了弥留之际,眼睛没有了聚焦,瞳孔在溃散。他看到了她甜美的笑容,手微微抬起最后无力的坠下,眼角流下晶莹的泪滴,带着无尽的回忆沁入泥土里,跟着他一起永远的葬在这里。遗憾吗?遗憾!一切仿佛回到那天了。生活在中庭城区的沈禾木,受过高等的教育,父母对他可谓是精心培养,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各方面都达到入选云都的条件,最终能够去往那里生活。那时他是中庭城区有名的画师,有着新纪元的第一画师的美称,也因为自己出神入化的画艺,他经常为那些生活在云城中贵族作画。一日,他受邀去往云城,为五大家族中的一位小姐作画。当他第一次踏入庄园时,眼前的景象令他感到无比的震撼,偌大的庄园简直有一个足球场地那么大,花园里的植物经过园艺师的修剪,有着独特的形态,圆形喷泉是一个天使的形态,双手捧着一颗硕大的珍珠,清澈的水从珍珠中流出,十来个佣人正在各忙各的。一个面容和蔼的佣人朝沈禾木走了过来。“先生,请这边走!”
他一边说话,一边身体微微弯曲,指引着沈禾木往花园的右边走去。“小姐,打扰您一下。”
佣人轻声喊到。那女子转过身,沈禾木瞬间就呆住了,她本就自画中走来,如今却要他为她作画。她是如此的美丽,清晨的阳光抚摸着她的脸颊,深邃的眼眸,如星辰大海般耀眼,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一丝妩媚,浅蓝色的裙摆犹如此刻的天空,微风轻轻拨动着她如同黑夜般的长发。那一刻起,他便被这如画走出来的人迷住。你看她如此,她看你又何尝不是如此。两个美丽有趣的皮囊互相吸引,最后坠入爱河,可从相遇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这是一场悲剧,不过是命运的戏弄罢了。云泥之别,遥不可及。微风袭来,一片落叶掉在了沈禾木垂在地上的手心上,最后又被风带往了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