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实在太可爱了，便是哭的这么委屈，还不忘提醒他喝药。

陆宴行头一回生出了欺负小姑娘，不是人的想法，但也只是一瞬，做人哪有什么乐趣，左右整个北凉国都骂他是奸臣贼子。

药一口闷，等喝完，小姑娘红着眼眶还不忘给他塞糖。

无人知晓，陆宴行早在这么多毒素里面失去了味觉。

“甜。”

姜棠眼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闻言，心情倒是舒畅了一些。

她是大夫，自重生以来，心中一直有郁结，这会儿哭一哭，发泄了出来，反倒身心舒服了不少，只是想到自己当着圣僧的面哭成这样，她就怪不好意思地。

她假装清清喉咙，躲开他的视线。

她一躲，陆宴行就肆无忌惮地看向她了。

两人离得近，近的他都能看清她脸上细细的小绒毛，再往下，唇色娇艳，陆宴行忽而想起之前的那个夜晚，他品尝过的人间美味。

细嫩香软，一口，便回味无穷。

陆宴行眼眸渐暗，眸底更是染上了一丝疯狂，他自中毒以来，情绪一直不稳，摄政王这个身份他尽情释放本性，可他也知晓，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疯，于是他手下的人又替他寻来了高僧，在高僧的指点下，他靠念经平复狂躁的情绪。

原本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他也像个正常人，直到遇到姜棠，又或者说这次中药的契机，再次诱发了他内心的黑暗。

姜棠隐约察觉到了危险，猛地抬头，见到的却是对方恰到好处的微笑，温和中透着几分不解，“怎么了姜姑娘？”

姜棠默了默，对他道：“伸手。”

陆宴行毫不反抗，她让伸手便乖乖伸出手。

脉搏依旧非常糟糕，只是急不来，他体内有些毒存在已久，想要根除，必须慢慢来，否则必定会伤及根本。

“圣僧，冒昧问一下，你的体内为什么会中这么多毒？”

陆宴行顶着那张过分好看的清隽脸庞，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体内就已经有这么多毒了，那会儿我好像十岁还是十二岁。”

他语气平和，唇边还挂着笑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姜棠却听得揪心，“十岁以前呢？”

陆宴行想了想，“不记得了。”

姜棠更揪心了，体内那么多毒素，能引发的可能因素太多了，失忆也是合理，当初那么小的圣僧，承受这么多痛苦，如今还能养成这番清风明月，究竟得多强大，才能这般。

小姑娘眼睛灼灼，陆宴行没忍住，放纵自己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

姜棠眼中满是心疼，“疼吗？”

陆宴行一怔。

“不疼。”陆宴行笑逐颜开，倒是想到她的手腕，每一次喝药都需要药引，而药引则需要她的鲜血，七七四十九天，她的伤口就得持续这么久。

姜棠还在怜悯他时，手腕突然被人托了起来，陆宴行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下一瞬，她非常不好意思道：“那个……我这次换地方割了，伤口都很小，七天早就康复了。”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陆宴行的风度差点维持不住，最后他还是木着脸将小姑娘的手拉过来，伤口的确不深，若是他自己，都不屑包扎，但她不同。

“我带了药过来。”

姜棠还记得他上次的疯狂举动，哪里敢让他来，吓得急忙将手缩回，这一回她没再割手腕，主要上次第一回，没什么经验，往血最多的地方割，这次学聪明了，割手指就行了。

“我自己来就行了。”

小姑娘的抗拒与不安很明显，陆宴行许久没被人这般违背了，阴郁的情绪再次冒头。

“医者不能自医。”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不顾她的反对，强硬地抓起她的手，比起上次的伤口，这一回的确小的能忽略，可他还是仔细上药了。

这个过程太煎熬了，姜棠觉得不是在上药，是在上刑。

“圣僧？”她试着想缩回自己的手，上一回他的舔舐，这一回又抓着不放，让她猛地想到缠丝情的副作用。

她应该乘人之危，让他离还俗更进一步，然而他的眼神实在骇人，像是嗜血中还带着侵占意味，这太可怕了，与她印象中的圣僧截然不同，更让她心生退意。

“圣僧，深呼吸，冷静，别被缠丝情控制。”

“抱歉。”

陆宴行猛地松开她的手，还后退了数步，确定到了安全距离，这才抬眸看她。

小姑娘被他吓得本能轻颤，像是无助的小动物，但大夫的责任，让她即便害怕还得关心。八壹中文網

明明这么弱小，却担心他，很有意思。

陆宴行已经许久没对谁这么上心过，他的体内开始疯狂叫嚣，掠夺是本能，侵占是狂欢，可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行。

他的眼神已经不受控制，冰冷锐利，是狩猎的本能，再待下去，他绝对失控。

陆宴行几乎是仓皇离开，他走的匆忙，姜棠却是猛地松了口气。

方才被他盯着时，就像被凶兽盯着，让人毛骨悚然，更让她有种错觉，下一秒，他就会飞扑而来，用他可怕又强大的力量镇压她，困住她。

绿鸢已经吓懵了，等人离开，这才跌跌撞撞跑上前，“小姐，你怎么样了？方才圣僧变得好可怕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不觉中，姜棠的双腿已经虚软到几乎站不直，她深吸一口气，先让自己平复，随后才安慰绿鸢，“没事，圣僧中毒了，毒性会让他情绪失控。”

绿鸢惊呼，她知晓自家小姐会医术，也知道圣僧每次过来，小姐都会替他熬药，就是没想到圣僧体内的毒如此歹毒。

“吓死我了小姐，你没受什么伤吧？”

姜棠看着被包扎完好的手指，不知为何，方才的恐怖情绪依旧萦绕在她心头，潜意识好像在叫她逃，只是逃的话，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没事。”

说着没事，她却看向眼前的废墟。

绿鸢都快哭了，但是小姐面前她得忍住，否则小姐还得安慰她。

“小姐，别难过，我出来的时候带着钱，我们再换一间屋子，我花钱买，或者租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