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人眼,也可能是小王妃迷人眼,更可能是假酒害人。
总之,摄政王这一晚,痛并着快乐。
他将小王妃圈入怀中,想到两人成亲时,不但没拜堂,更没喝合卺酒,除了新婚夜……然而新婚夜还是顶着其他人的身份,就好似自己给自己戴了顶天大的绿帽子。
酒意上头,他抓着两个酒杯,一只塞到了小王妃的手里。
姜棠喝的迷迷糊糊,又乖得不行,陆宴行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让她喝酒,她便喝酒,就连最后晕乎乎被人哄着喝合卺酒,也毫无所知,直到一阵刺痛,将她混沌的脑袋彻底撕开。
她猛地清醒,再看眼前意乱情迷的……嗯?
姜棠倒吸一口凉气,水蒙蒙的眼睛瞪得老大,她敢肯定,眼前这人是圣僧的模样,但同时他穿的衣服,又是陆宴行的。
一个可怕的认知在她脑海中冒出来,姜棠不敢置信,她深深地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可能是假酒喝糊了,所以连容貌都看错了。
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
陆宴行他怎么会是……怎么会是圣僧呢!
若真的是圣僧,那上辈子杀她的又是谁?!
姜棠的脑袋从未有现在这么乱过,偏某人醉的比她还严重,那么严谨的人,没察觉到她清醒过来,还放纵自己沉沦,甚至要拉上她,逼着她一起沉沦。
姜棠疯了。
“陆宴行……”
她想叫停,可陆宴行却顶着圣僧这张脸,哑着嗓音,诱哄道:“喊夫君,乖宝……或者,叫你甜宝?”
只要想到徐承珏那个垃圾都能喊她棠棠,他却要顶着丑陋的面具陪着自己的小王妃,陆宴行心头那个酸意,让他变得扭曲。
他得想个与众不同的称呼,只属于两人的称呼。
就譬如……甜宝。
又甜又美,还是他的宝贝,可就不是甜宝吗。
姜棠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轻颤了起来,太迷乱了,此处可是酒楼,即便是包间,门也关着,但没有上锁啊,随时都能有人进来,若是有人推门……
姜棠害怕了。
她的轻颤惹得陆宴行可以说是兽性大发。
他终于再一次抱紧他的小王妃了……
“甜宝,乖,放松。”
这怎么能放松的下来呢。
姜棠哭了,哭的呜呜咽咽,好不可怜,陆宴行却细致地,一点点地,将她脸上的眼泪全部舔舐干净。
酒楼包间十分贴心,还有软塌供客人暂时休息,软塌旁还有屏风,倒也算隐秘。
姜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她双腿发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脑袋更是昏昏沉沉,这样的情况下,人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比如此时,她混沌的脑袋只剩下一个念头。
跑!
跑的越远越好!
陆宴行已经睡在软榻上,手中还紧紧地圈着她,姜棠为了逃脱,还找了个软枕塞在他怀中,等一切做完,她才虚脱地跪在地上。
她不知道此时已经什么时辰了,门口有王府护卫站着,要从门口走,基本不可能,最后就只剩下窗户了。
她咬了咬唇,身上累得差点昏厥,要不是先前数次咬破舌尖,她都挺不到现在。
身体已经到极限,手臂也抬不起来,姜棠却知道,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再想离开,那便难如登天了。
她望着窗外的小河,这里是二楼,若是跳下去,会有一定的几率淹死,她没有多少力气了,可若是留下来……
最终,姜棠勉强将衣裳穿好,一跃而下。
初秋,天已经逐渐转凉。
微凉地河水将她激的清醒了一些,她咬着舌尖努力往河岸边游,等上岸后,却有一瞬的茫然。
自己该去哪里?
回王府是万万不行,回先前待的寺庙也不可,就在这时,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地方,让她燃起了一点希望。
勇毅侯府!
她从前遣散了所有奴仆,偌大的侯府落了锁,但没关系,她知道她将钥匙藏在哪里的。
有了目标,姜棠就提着衣裳快速奔跑。
夜色很浓,长街除了她奔跑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在这样心惊胆战的逃跑路途中,姜棠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什么圣僧。
什么摄政王。
什么新君,统统都与她无关,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生活,而非卷入那些斗争中。
酒楼离勇毅侯府不远,姜棠没跑多久,就来到了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家。
一切都好似没有变化。
但物是人非。
姜棠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在大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开始挖坑,她记得自己将钥匙藏在这,果不其然,没人发现。
她挖出钥匙,将挖出来的土踩踩平,随后才悄悄摸进侯府。
吱呀。
数年未曾开启的大门,发出了沉重的声音,姜棠心头微酸,但还是小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侯府数年没有人居住,但她的寝室有她以前的衣裳,她身上冷的不行,此处又没热水供她沐浴,便只能先换掉湿透的衣裳。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侯府,自家院子,竟有贼子在此处落脚!
脖颈边突然多了一把利剑,对方声音冰冷,姜棠却头一回没感觉到害怕。
这里是她的家!
父兄不在,她要守护!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勇毅侯府!”
她握紧双拳,夜风将她吹得瑟瑟发抖,她却挺着腰杆。
她这声铿锵有力的质问像是惊到了对方,脖颈上的长剑晃了一晃,在她以为对方会刺来时,对方却猛地提着剑跪在地上。
“您是郡主!”
姜棠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郡主,后来才想起,狗皇帝封她为勇毅郡主了。
“你是谁!”
“郡主,我是侯爷与小侯爷身边的旧人,您当年遣散我们,我们不愿您为难,表面同意,但我们其实都没有离开。”
姜棠微惊,她突然想到自己从前带着婢女在寺庙暂住时,为什么那些垃圾那么轻易就放过了她,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吓着别人,可其实容貌是一回事,背地里这些人应该也出过手。
从前不合理的地方,渐渐明朗清晰了。
她哑着嗓音,头一回发现自己并非无人可靠,“我以前住在寺庙里,你们是不是也帮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