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气的眼睛都红了,但又打不过对方,只能咬牙切齿,双眼喷火。
姜棠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半响,沉默了。
陆宴行倒是没什么表情,“怎么了?要给他准备棺材吗?可以,我就当日行一善,给他准备最好的棺材。”
少年应该是被人从小捧到大的,从未遇到过像陆宴行这样的人,少年心性,又不会隐藏自己,这会儿眼神若能杀人,怕是要将陆宴行碎尸万段。
沈揪很快就把完脉,比起之前,这会儿的她脸色凝重。
“你身上的蛊虫,怎么被中的?”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又恶声恶气掩盖了,“呵,跟你有什么关系?”
话刚落,少年就差点被陆宴行给逼得跪在地上,那么俊美的容颜下,此刻却结着一层薄冰,“你跟谁说话呢?”
少年咬牙,技不如人,这会儿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姜棠让陆宴行将人松开,又冷淡道:“蛊虫入心脏,的确只剩下药女能救治了。”
她没有说,还有一个人可能有办法,但她不想给师父招惹麻烦。
她的冷淡让陆宴行心情大好,他松开了对他的压制,将人一松,随后往他那些手下面前一丢。
“滚吧。”
陆宴行就跟丢垃圾似的,对少年而言,定是奇耻大辱,谁知他沉默了片刻,竟瘸着腿自己走回来了,只是那张青春洋溢的英俊脸庞依旧板着,“我不走。”
少年嘴上说着不走,说完却怂哒哒地看向陆宴行,见他皱眉,立刻往角落里缩了缩。
“喂,女人,我叫苏临。”
姜棠不为所动,若是普通中毒,她还想着顺手救了,顺便再去见识见识药女,但少年的蛊虫与陆大统领的不同,陆统领的蛊虫只是能扰乱心智,离心脏也有一定距离,不会致命,撑死了让人生不如死,少年的蛊虫就不一样了,已经进入了他的心脏,想取出来,难如登天,唯有在药女的帮助下,才能让蛊虫陷入沉睡。
不过药女也是治标不治本,一旦蛊虫苏醒,他这条命也就废了。
苏临被人说出自己的病症,的确惊讶,他涉世不深,但对于一些有名的人物还是认识的,眼前这两位,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廷,他都未曾听过。
他不信,像这两位的容貌,加上不可估量的身手,还有医术,他们会默默无名,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他们隐姓埋名了。
少年来了兴致。
“我自知时日不多,但也不想与什么劳资药女成亲,要成亲,我就得找一个让我喜欢的,也喜欢我的,只是我这身体谁喜欢我都得守活寡,我谁都不想祸害。”苏临一个人说了不少话,张口就是生死,但眼中却无任何害怕,“我都这样了,你们不介绍一下自己?”
姜棠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吭声,陆宴行却嗤声笑道:“怎么?介绍我们自己干嘛?介绍了,好在你葬礼上,送个花圈。”
摄政王实在太毒舌了,姜棠猛地想起两人刚认识时,摄政王对她竟还算手下留情了,明明当时,她觉得这家伙坏透了,就是个大疯子!
苏临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受虐体质,都被陆宴行冷嘲热讽到这一步了,依旧不肯离开,甚至因为他们的态度,更觉得他们是什么高人。
“别遮掩了,江湖、朝廷,就没我不认识的人,你们两个肯定易容了。”
姜棠嘴角微微一抽,她与摄政王从前带上假疤时,没有一个人怀疑过,现在卸掉伤疤,居然被人怀疑了。
苏临又头头是道的分析,“长成这样,又没被那些权贵垃圾祸害,肯定有什么自保的能力,说吧,你们究竟是谁?来到这里,想做什么?”
少年的眼睛很澄澈,姜棠不喜欢与陌生人聊天,见了他,倒没讨厌。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二哥,在自己还小时,她的二哥也是如此。
“苏公子这么想了解,又想做什么?”
苏临见她终于理自己了,眼睛都亮了,“我不是说了吗,我做你情人啊。你看,我都要死了,死之前都没有夫人,实乃遗憾之事,好在你长得不错,就算相好一长,咱们谁也没吃亏。”
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全然把陆宴行当成死的。
于是,在他下一次开口时,一把锋利的暗器直直地割破了他的脖颈,若非他身手快,及时后退,怕是会当场丧命。
然而,饶是苏临躲得快,脖子还是被割破了一点,鲜血淋漓,将他手下都吓得拔出长刀,一副要与陆宴行拼命的样子。
苏临捂着脖子,心情却大好,“喂,小白脸,你的身手都是从哪里学的啊?能伤到我,你本事很大啊。”
少年是真的不怕陌生,到最后,竟还真的被他赖上了。
陆宴行的确生出了杀他的心思,只是被姜棠拦住了。
“将死之人,你又何必送他一程。”
小王妃的一句话,让陆宴行戾气全消,他痞痞一笑,随后让小二将饭菜端上来。
酒足饭饱,街也逛完了,两人又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少年没能上他们的船,却让自己的船跟着他们。
船上,小王妃吹着河风,坐在椅子上,继续她的钓鱼事业。
陆宴行想了个法子,让人弄了个大缸,缸里放了几条鱼儿,就这么让她在甲板上晒着太阳,钓着鱼。
小王妃惬意极了,整个人懒洋洋地,就连鱼儿上不上钩都不在乎了。
倒是陆宴行,陪在她身边,时不时地与她聊上几句。
“甜宝方才为什么不让我杀人?”
陆宴行身上有各种毒素,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早年没遇到姜棠时,的确没将人命当回事,惹了他的,全都被他送去了地府,也就这个少年,非但没死,还能一路跟着他们。
姜棠唔了一声,“我好奇他想干嘛。”
陆宴行挑眉,“继续说。”
姜棠看了他一眼,皱了皱小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发现了,那你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想杀他?”
陆宴行,“他冒犯了你。”
姜棠哼了哼,“冒犯我,又没真的伤到我,留着他,你就不想放长线钓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