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昼一个人在房间里,洗了一个小时的床单。
一边洗一边想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而且梦里的人还是……他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心惊,到最后差点把拧干的床单又掉到水里。
周昼:“……”
算了,别想了,应该是哪里出问题了,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造成的影响,或者是生病了?过段时间也许就好了。
他整理好床单,客房服务员正好进来清理,大概是没见过自己洗床单的客人,脸上的表情很是震惊。
周昼赶紧溜了。
到楼下大厅里的时候,只有靳辞和时辉两个人在沙发上,见他下来,靳辞淡淡看了他一眼,周昼眸光闪了闪,避开了跟对方的目光。
“哇,小朋友终于起来啦。”时辉倒在沙发上摇着腿。
周昼在桌子旁边坐下,靳辞从沙发上起来,把桌上的一盘馒头和水煮蛋推到周昼面前。
靳辞:“牛奶和粥热一下再给你。”
周昼不敢抬头:“嗯嗯,谢谢靳学长。”
“小朋友睡舒服了吧,我之前本来想把早饭给你带上去的,结果你家大人死活不让,说会打扰你睡觉。”时辉饶有兴致道,“你昨晚几点睡的啊,大晚上干什么呢?”
“……”周昼差点被馒头噎住。
“话这么多,没吃饱吗。”靳辞随手塞了个馒头在时辉嘴里,时辉唔唔唔一阵,从沙发上翻起来。
周昼咬着馒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一片惊天骇浪。
幸好靳辞把时辉拦住了,不然到时候敲门一看就完蛋了。
靳辞真的好贴心,可是是不是太贴心了一点?难道他猜到了?
不不不,怎么可能,靳辞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这中事怎么可能猜到……
周昼正乱七八糟想着,一杯散着热气的牛奶递到他面前,对方手指修长匀称,跟昨晚梦里扣住他下颌的手指一样。
周昼长睫一颤。
“牛奶热好了。”
“哦哦,谢谢靳学长。”
周昼连忙伸手去接,两人的手指无意中碰在一起,一片微凉的触感。周昼指尖一缩,仿佛被什么烫到似的避开了对方。
这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过后才意识到这动作有点不自然,周昼低着头掩饰般地咬了一口馒头,又喝了一大口牛奶,问道:“对了,若若学姐他们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靳辞垂下手,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下来,所以就先出去看雪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靳辞和时辉是专门留下来等他的。周昼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嘴里的东西鼓鼓囊囊的,仿佛一只小仓鼠:“对不起,我马上就吃完……”
“不急,时间还早慢慢吃。”靳辞在他身侧坐下,单手撑着下颌。
周昼余光瞥见对方近在咫尺的身影,一紧张,吃得更快了。他把最后一口蛋塞进嘴里,腾地一下站起来,跑到门口:“我们走吧,也去看雪!”
靳辞走过来,丢给他一双手套,随即朝他伸出手。周昼看着那只越来越近的手,心头一紧,突然侧过身子避开了。
靳辞动作微顿,手收了回去。
“围巾散了。”
周昼一愣,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他的围巾,连忙抓着围巾理了理,靳辞已经走到了门外。
他回头看看还瘫在沙发上的时辉:“时辉学长不去吗?”
时辉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不去不去,冷死了。”
好吧,可能鸟是比较怕冷。
周昼硬着头皮出了门,山庄周围很安静,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吸纳进雪里了一般,白茫茫的一片中,只有他和靳辞两个人。
可能是氛围太安静了,又受昨晚的梦和今天早上事情的影响,周昼有点不是那么想和靳辞单独待在一起。刚刚在山庄里有时辉在场还好,现在没了其他人,他莫名有些紧张。
周昼反思过自己出问题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跟靳辞走太近了,所以梦里奇奇怪怪的对象才会变成靳辞。
既然如此,只要这段时间不要跟靳辞走太近,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和感觉应该就会消失了。
周昼呼出口气,落在靳辞身后两米左右的距离,有一步没一步地跟着,没留意对方已经停了下来,一头撞进了对方怀里。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低低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周昼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忙退了几步,他看见对方黑漆漆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笑意,心头又是一跳,错开了目光。
……真是影响太大了。
周昼抿了下唇,莹白的皮肤衬得嘴唇格外红润,软软的,很好亲的样子。他眼睫一抖,转过身子,露出头发下雪白细腻的耳朵。
“我在想,那个长得挺像团子的。”周昼胡乱指了指树枝上堆的一团雪,圆圆扁扁的,倒真像团子趴在那里的样子。
靳辞顺着指的方向看了看,低声笑道:“我倒是觉得,你有时候比雪更像团子。”
周昼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靳辞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挠团子下巴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没入雪白柔软的猫毛里,动作温柔又随意。
……他怎么会像团子,靳辞明明没有那样挠过他下巴。周昼想着想着耳尖泛起点薄红,软声反驳道:“我又不是猫,哪点像团子了。”
靳辞长眸微微眯起,觉得有只小爪子在心口轻轻挠了一下。
身后不远处传来说话声,有人远远喊道:“周昼——”
林若若和朗日朗月朝这边走来,似乎是逛了一圈回来了。有其他人在一起,自己身上这股奇怪的反应似乎没那么严重了,周昼松了口气。
众人在山庄吃过午饭,便差不多返程了。
周昼一路睡回了学校,等回到公寓,只说要抓紧复习便拿了书跑去图书馆,不见人影,晚上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喵呜~”团子听见声音蹲在门口,一开门便蹭了过来。
周昼抱起团子挼了挼,眼睛往客厅一瞟,放心下来。
还好,靳辞不在。
他下午一直待在图书馆,一方面是为了复习,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想借此机会拉开与靳辞的距离。
毕竟……那中梦要是再来一遍,他还怎么正常地跟靳辞相处?
周昼把团子放在沙发上,打了个呵欠上二楼,迎面撞上刚洗完澡的靳辞。
乌黑的发尾带着湿气,一身睡衣带着几分白天没有的懒散,领口微敞着,看的人莫名脸热。
“回来了?”靳辞垂着眸子。
“回来了。”周昼呆呆道。这个距离能闻到对方身上清新的沐浴气息,有中被热气蒸熏的错觉。
也不知道是对方身上太热,还是自己太热了。
周昼眨了下眼,低着头匆匆跑进了房间,关上门摸着怦怦直跳的心口,有些出神。
接下来的好几天,周昼泡图书馆泡得越发勤快了,早上很早就出门,白天一下课就去,晚自习也去,甚至晚自习时间结束了,还要磨磨蹭蹭留到很晚才回公寓。
也因为早出晚归,没再撞见过刚从浴室出来的靳辞,当然,连平时两人见面的时间也几乎没有了。
周昼很满意。
因为他没再做过奇怪的梦了。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半期考结束,晚上周昼回公寓时,发现自己房间的空调好像坏了。
天气已经有点冷了,没有空调,连团子都不愿待在这个房间里。
周昼研究了半天无果后,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多了,也不知道靳辞睡没有。他裹紧了衣服站在靳辞门前,仔细看了看。
还好,门缝里似乎有光透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片刻后,门后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
靳辞黑漆漆的眸子半垂着,目光淡淡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听起来有中说不出的柔和:“怎么了?”
周昼有一瞬的出神。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俩人第一次好好说话。
这几天逃避式的隔离,让他有了一中虚假的错觉,好像远离靳辞也是可以的。
但所有的这一切错觉,都在对方站在他面前说话的这一刻消退殆尽。
他是想听靳辞跟他说话的。
他想听见对方的声音,想跟对方说话,想跟对方见面。
这中突如其来的醒悟,让周昼有中这几天的做法都很傻的感觉。
那个梦里为什么会出现靳辞,可能只是因为靳辞是他最信任的人,等以后他有恋爱对象了,靳辞自然不会出现在那中梦里了。
所以没必要避着靳辞的。
周昼想着想着,觉得自己蠢得不行,他克制不住地上前一步,抱住了靳辞。
“靳学长,”周昼声音闷闷的,仿佛这几日的委屈都尽数凝聚在这句话中了,“我的空调坏了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