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灯,你知道吗?
秦闵看了你拿回来的档案袋,也看了那盘里的视频。
那一天,他摔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大骂着:
你就为了这么点东西,就为了这么点东西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还说,你没有良心,是个白眼狼。
他丝毫没有插手陈晨的事情,只是冷眼旁观,就像每个世界里走过来的你一样。
唯一算得上帮助的就是,他把东西都塞给了彭昊。
彭昊因为家里的背景,在警察局里不得重用。
家里的长辈生怕他出点什么事,都是护着他,不让他接触大案子,只让他上街抓抓小偷,巡巡逻什么的。
这点东西足够让他兴奋好一段时间了,他很聪明。虽然情商不高,但智商也还过得去,得到了证据之后并没有声张。
而且以他家里的势力,也没人敢动他,他也有很多的线路和能力去追查这件事情。
以他警察的身份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顺,比陈晨要有效率的多。
银灯,你知道吗?
陈晚跟陈晨成了好闺蜜,听说就是因为她们都是那个什么抖森的粉丝,世事真是难料是不是?
你肯定不知道,秦闵跟你结婚了,不顾家里的反对,硬是要跟你结婚。
他说,趁着你还没醒,赶紧把你栓牢了,这样你就不会离开他了。
他们都说,他爱得卑微,让人心疼。
可我不这么觉得,银灯,你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人?
他连亲口跟你求婚都不敢,直接就要把你往户口本上记,幼稚得很。
银灯,秦闵抽烟抽得太厉害了。
有他的地方根本就不能进人,他整夜整夜地失眠,探探你的鼻息,生怕就像那天一样,他一个低头,你就不见了。
银灯,秦闵疯了。疯子只有疯子才能治,你快醒来吧。
当然,我不是心疼谁。只是他这个样子,每天把你当做所有物,不让人碰,把你当做手办一样珍藏起来的行为,让我反感,让我厌恶。
银灯,我允许你醒来了,下一次,我肯定不会再罚的这么重了,好孩子,快醒来吧……
每天,秦闵都会抱着银灯跟他说一天里发生的事情,有趣的,无趣的,都细细地、娓娓道来。
天道摇摇尾巴,看着照进来的阳光,仰起头眯眯眼,是时候了。
他转过头,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天道叹口气,跳上床凑到银灯的脸边舔一舔,银灯的眼睛颤动了。
天道跳下床,冲着窗台一跃而下。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
卧室里的光感开关自动启动,暖暖的灯光亮起,驱赶着黑暗。
哪怕银灯是睡着的,秦闵也要这个屋子里充满亮光。
银灯缓缓睁开眼,意识还停留在梦中。
天道的话一遍一遍回响。
是了,他许久许久,都不曾对人类心软过了。
这一次,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沉不住气,这样大意,盼着事情早早了结,还主动暴露了身份。
脑子一热,竟然就这么做了,实在是不像他。
难道真的如同天道所说,是因为他遇上了秦闵,心乱了?
他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渐渐脱离梦境,回归现实。
微微动动手指,身体没有力气。
银灯侧着身子翻过去,趴在床上慢慢爬起来,就这么些动作,就让他累的不行,头一阵一阵地发昏。
又趴在床上慢慢等那些眩晕过去。
头发垂在了脸侧,长得有些不正常,银灯有些愣怔。
他站在镜子前,捏着已经垂到胸前的头发,记忆停在了一年半以前。
若不是长长的头发,和疲软无力到不像话的身体,都让他以为他是真的只睡了一个午觉。
他看到镜子中手上的戒指,低下头磨搓了两下。
他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指环。
觥筹交错的酒桌上,秦闵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宋谦在一边时不时挡一下,最后把对方的人都喝得晕晕乎乎,趴的趴,吐的吐。
游戏公司什么的,早就不抱什么期望了,年少轻狂终究是年少轻狂。
秦闵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那个秦闵了。他把游戏公司归入了秦氏户下,让宋谦负责,自己跟家里服了软,不再浪了。
宋谦到洗手间大吐特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陪着秦闵这个傻叉来遭这份罪。
拖着身体回去的时候,就见有女人不怕死地凑近了秦闵,“这位先生,介不介意我扶你休息呀?”
宋谦头皮一紧,酒醒了一大半,姑奶奶,你不要命了,敢去招惹他?他不得把你拆了呀!
他急忙拉住秦闵,笑着对那女的说,“不好意思,我们秦总有家有室,不需要爬床暖被的。”
那女人被宋谦的直白刺激到了,想起在之前金主那里听到的八卦,想也不想就怼了回去。
她嗤笑一声,“切,什么有家有室?说得好听,谁不知道那位是个植物人,只会睡,不会醒,还不……啊!”
秦闵把身边的花瓶推倒了,眼睛猩红地抓着那女人的衣襟,手上青筋暴起,他的语气危险,“你刚才说什么?”
这一年来,不少人在他背后嚼舌根,他也知道,很多人不看好他们。
怎么说他混账都没关系,但是,他们不该嘴巴不干净,把枪头对准银灯。
最听不得‘不会醒’这几个字,他暴躁得像个发了狂的野兽,一个按不住就要吃人,屠杀,狂性大发。
女人穿得单薄,是露着一个肩膀的连衣裙,根本抓无可抓。
可秦闵顾不得许多,他个子高,一只手抓过去就要把她提起来,衣服都被他抓坏了。
女人懵了一下,吓得哭出来,颤抖着求饶。
宋谦连忙去拉秦闵的手,一边非礼勿视不去看那女人,一边安慰秦闵,“别别别,哥们,你快放开,别在这儿惹事啊!”
随后他又想起万金油,他拍着秦闵的背,“秦闵,你快放开她,唐辛知道你碰别的人他会不高兴的!他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你看,你看天都黑了,你该回家了!”
秦闵一愣,连忙松开那女人,“对,对对,唐辛,唐辛还在家等着我,我该,该回家了……回家,对,回家……”
秦闵摇摇晃晃地走出去,宋谦急忙拿了秦闵的外套追出去。
请了代驾把秦闵送到楼下,要把他送回去,秦闵死活不让宋谦进门。
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前整整衣服,又哈了一口气闻了闻。
若非脸上还泛着红,从行为和脚步看过来,丝毫没有醉意,与方才在桌上的鬼样子截然不同。
还特地把领带正了正,看得宋谦一愣一愣的,“哥们,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秦闵斜一眼宋谦,什么也没说地进了门按了电梯。
宋谦在门外大喊,“秦闵,你慢着点儿!”随后又叹口气,苦着脸,“这都什么事儿啊!”
秦闵手上搭着西装,站在门前拍拍脸,才开了门,“我回来了。”
银灯刚刚打开冰箱门就听见秦闵的大舌头,从冰箱上移开目光,往门前走去,扶着墙笑道,“你回来了?”
秦闵换鞋的动作一顿,呆呆愣愣地抬头,又缓缓低头继续换鞋。
银灯闻着巨大的酒味,脸上的笑意一顿,看着秦闵要走过去,伸手拉住秦闵,带着担忧,“怎么喝这么多酒?”
银灯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到让秦闵的手有些颤抖。
他极慢地转身,如梦初醒般,眼睛已经有些红了,他机械地握着银灯的手,心头一跳,是温的,不是幻觉。
他嘴角猛地扯了一下,手上的西装掉在地上,另一只手也握上去,他抿着唇,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让人心疼。
微微歪着头,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好想你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盯着银灯,说道。
银灯看得难受,鼻头一酸,迈出一步抱住他,下巴放在他的肩膀。
也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脸颊蹭着秦闵的脸,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让他慢慢安心下来。
秦闵环住银灯,失而复得的巨大欣喜冲击得他反应不过来。
他只是靠着本能回抱住银灯,狠狠的,想要把人融入骨血。
他埋在银灯的脖颈,感受那点点温暖,不肯放开。
秦闵早上醒来的时候还云里雾里的,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他梦见银灯醒过来了,然后……他,他抱了银灯。
秦闵思绪回笼,微微低头,就见银灯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嘴巴红红的,肿起来。
身上到处都是红紫色的块块,脖子、肩膀上、手腕上还有牙印,已经青了。
秦闵动动喉结,他想起来了。
昨天,这个人甚至求他,放过他。
可他不肯,那样的狠意,像是要把他杀死在床上。
那种恐惧,那种恐慌,那种经历了失去,整整一年的痛苦,在昨天晚上,全部释放了出来。
秦闵不曾知道,原来,他竟然也会如此地粗暴,如此地不计后果。
他微微动动身子,把人紧紧箍在怀里。
银灯被抱得难受了,不安地哼咛,眉头也皱起来,
秦闵的下巴摩搓着银灯的头顶,手下是银灯的体温,紧紧贴着的身体,可以感受到这个人的心跳。
这个时候,才有了一点点的真实感。
他觉得,他把这个人弄丢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好不容易才得到。
他抱起银灯放进水里,轻轻吻上银灯的额头,眼中都是温柔,一如清晨的阳光。
“早安,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