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书还是很懂得察言观色的,贺君与这么嫌弃的眼神她不会看不出来,当下便有些沮丧,”那我洗去了……”
但她贵在谦虚,洗干净后回到他面前,捧上自己的化妆品,很信任地跟他探讨这个问题,“贺律师,那你说,我这妆要怎么画?”
贺君与其实很无语,她哪里来的信心认为他一个大男人懂化妆?
但景书就是相信他,黑乌乌的眼珠子巴巴地瞪着他,等他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被奶奶逼着明天要陪她去参加什么鬼婚宴,为了自己的体面,也的确不能让她化着个大戏妆出门丢人,“你这口红,谁给你提的思路涂这色的?”
景书小声说,“我哥送我的。”
贺君与想到景武那五大三粗的体型,深觉这是她哥能送的色号。
他皱了皱眉头,“你就这一支?”
“嗯!”景书点点头,“我平时也不化妆,这支还是我上大学那年我哥给我的呢!”
这都过期了!
贺君与把她那一堆彩妆扒拉一遍,东西其实还不少,指指粉底液,“为什么要买这么白的底妆?”
不要问他为什么懂化妆,好歹他活了几辈子!景书来问他还真问对了!
“那是……是我妈的。”景书想了想,还补充,“是我妈不要了的……”不然还轮不到她碰,自从上学时把她妈的化妆品祸祸一次后,她妈就三令五申不准她和她哥碰她的东西。
贺君与觉得这堆东西无法挽救了,跟她说,“算了,你也别捯饬了,明天一大早约个化妆师来家里,化妆师那里什么都有,让人家给你化个吧!”
“这上哪约啊?”她妈团里倒是有化妆师,但是都跟着出去演出去了。
“手机上那么多app,你就不会用?”贺君与觉得这人简直奇葩。
景书眼珠滴溜溜转,“平时用app只是点外卖啊,原来还有这个?”
贺君与不想理她了。
景书赶紧又把他拽到那一堆衣服让他帮选,全是裙子。
贺君与让她进房间换给他看,结果换了一套又一套,每一套都在挑战贺君与眼瞎的底线。
他要瞎了景书没瞎啊,从他的眼神里,景书就看懂了嫌弃,换完最后一套,她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沮丧又低落。
贺律师想起那个在夕阳下随风奔跑的女孩,无法把那个盲目自信神采飞扬的女孩和眼前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你为什么一定要穿裙子化妆呢?”他都好奇了。
景书看看他,又低下头,有些底气不足,“这不是跟你出门吗?你每天都那么精致,我作为你的女朋友出门,虽然是假的,但太随便了不是丢你的脸么?而且是我坑你陪我去的,我让你脸上无光的话我会内疚的。”
贺君与估算了一下,觉得她这话真假参半,于是问她,“说起来还是为了我了?难道不是为了争口气?”
景书:……
她心里想的怎么被看出来了?果然是贺律师啊!厉害!
贺君与觉得自己是疯了,大晚上的在这陪个女孩儿化妆试衣服不说,还要负责和女孩子谈心?
算了算了,日行一善吧!
“景书。”他直呼她大名,“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每个女孩都有属于自己的美,你完全不必为了迎合谁的审美去改变自己!”
景书耷拉的脑袋忽而抬起,眼睛亮晶晶的,“你真这么认为吗?难道不是女孩就该有女孩的样子?不要咋咋呼呼,不要动手动脚,要留长发,要穿裙子,要斯文,要……”
景书说到这里,低下头,“要像你上次说的你喜欢的那几个明星一样,要么美艳,要么可爱,要么娇柔,每个女孩都有属于自己的美,但是必须美得像女孩……”
贺君与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喜欢过女明星了,“不是,没有人规定女孩应该是什么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自己喜欢和舒适的样子,就是最美的样子。”
“真的吗?”景书不相信地看着他,“只有我奶奶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就连我妈,都嫌弃我没个女孩样儿,我以为是奶奶疼我,才哄着玩的,贺律师,你也是哄着我玩儿的吗?从小大家都喜欢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温温柔柔的女孩,不是我这样的泥猴子,景武总是笑我,把每个男生都处成了兄弟,可是我自己知道,我只配做兄弟,因为没人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孩……”
贺君与愣了下,一天到晚挥舞着拳头的暴躁女孩居然还有这样一面?同时他也头疼,为什么和女孩谈心这种任务会落到他头上?
“不是,景姑娘,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对你说你应该是什么样子,而是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他都喜欢,你在他眼中就是完美的。”他硬着头皮说。
“就像奶奶是么?无论我是什么样子,我都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儿!”景书笑了,眼角居然有潮湿的暖意,她觉得这样很丢人,作为吉祥胡同大姐大,怎么可以有眼泪呢?她起身将她的东西乱七八糟一卷,回头对贺君与笑,“谢谢你,贺律师。我先走了。”
而后,抱着她的家伙什就往外跑,跑到门口又回头问他,“那我明天还约化妆师吗?我穿什么呢?”
贺君与心里在叹息,面上却认真道,“你想约就约,不想约可以不约,女孩化妆和不化妆都没有错,只在你自己想不想化,至于穿什么……”
他想了想,道,“随便穿什么都可以,只是,明早告诉我一声就行。”
按理,出席婚礼应该穿正装,但那样一个狗男人,也配?不管她穿什么风格,他配合她一下就行了,反正,无论穿什么,他毫不意外是全场最好看的,不会给她丢人就是了。
嗯,他就是这么自信。